云喬身子發僵,心內微微有些慌。
她怕他知道,那日是她私逃。
他慣來謹慎,心思也縝密。
依著他的性子,若是知道是她私逃,看出她心思。
屆時或許會將她困在身邊,處處防備著她,讓她什么都做不了。
云喬抿了抿唇,眼珠子無聲地轉,心下思量著,蕭璟究竟聽到了多少,自己又要如何想個借口瞞過去。
她低垂眉眼,遮掩神色。
輕聲道:“閑談而已,也想問問他,知不知道我女兒被你送去哪里了,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
這理由倒算不得假話,她也的確是想知道孩子的下落。
蕭璟聽了這話,眉眼微沉,沒再多問。
他不喜歡聽她提及從前,沈硯也好,女兒也罷,都不想聽。
垂首為她穿好羅襪,沉吟片刻后道:“喬喬,十五東宮宴會那天,我有份禮物給你。”
云喬應了聲好卻沒問禮物是什么。
蕭璟政務事忙,給她身上傷處上了藥,便又匆匆回宮去了。
出門時,視線掃過樹影下立著的陳晉。
“日后遠遠守著。”
護衛畢竟不是內侍太監,他心里難免有些介懷。
……
自打云喬傷了那日,蕭璟每日無論多忙,都抽空從宮中來一趟,親自給她上藥,從不假手于人。
夜里也都歇在此處,卻未曾叫過一次水。
云喬身上有傷,他不曾動過她,恐傷了她,卻又每日都過來。
伺候的嬤嬤都驚訝,自己那冷情冷肺的主子,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心道來日蕭璟登基,云喬有今日這樣的盛寵,還不知京城哪位貴女做皇后能壓下她。
云喬每日瞧著在她跟前,柔情潺潺,處處體貼的蕭璟,也總會想起從前揚州時那個溫雅如玉的郎君。
他和當初,幾乎一般無二。
是她最心動時的模樣,是溫潤柔情的郎君,是眼里心里好似都裝滿了她的情郎。
即便她在心中一再地告訴自己,假的,都是假的,他的一切都是假的。
卻也還是不可自控的迷惘。
屋內的黃歷一頁頁撕下,逼近十五東宮宴會之前,云喬身上的外傷,已被宮廷里的秘藥,和蕭璟的悉心照料,養的好了大半。
美玉如昨,裂痕消弭。
蕭璟心里自瞧見她一身傷痕時,便在心頭積壓的戾氣,總算淡去幾分。
他唇角難得有幾分真心的笑,
低頭給她上藥時。
力道和她傷未好時,一樣輕柔。
好像無論她是傷重還是痊愈,在他手中,都是易碎的瓷娃娃,需得珍而重之。
云喬側首看著窗側懸掛的黃歷。
又看向眼前的郎君。
“日后,我每年回江南見孩子一面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