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姑娘絕食,不肯用膳,現下人已脫力,長此以往,只怕活不成。”
她一進門,便急急道。
蕭璟拿著折子的手微緊,卻沒說話。
嬤嬤摸不準他是怎么想的,心急如焚,撲通跪地磕頭求他。
“殿下,求您去瞧瞧姑娘吧,她……她實在是可憐,殿下帶她離開揚州,帶她來了京城,總不舍得她死的吧……”
蕭璟仍舊沉默,只是無聲攥緊折子邊沿。
他最初動了帶她離開揚州的心思,執意要她和離,要她入京,除了想要她之外,也有不舍她死的念頭。
他的生母因失貞而備受夫家折辱,最后活活被打死。
在蕭璟眼里,那沈硯,沒比他生母的夫君好到哪里去。
他人在揚州時,尚能護她幾分。
若是他不在了呢。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只要沈家人知道她失貞,即便沈家出事,沈硯作為她的夫婿,依然可以輕而易舉地,讓失貞的妻子去死。
這世道,所有夫妻,都是如此。
夫為妻綱,君為臣綱。
云喬只要還是沈硯的妻,無論沈硯是知府公子,亦或流放奴隸,她作為妻子,都是沈硯的從屬,她的命也就捏在沈家人手上。
沒有他的庇佑,她那樣軟和的性子,大概會被折磨死。
而他,不舍得那樣可憐的女子,香消玉殞。
思緒飄遠到揚州的舊事中,折子紙頁因他力道都破了幾分,嬤嬤不住懇求。
蕭璟撂了折子,終是起身,抬步往云喬住處去。
寢殿安靜的詭異,伏在地上的女子,奄奄一息。
一旁桌案上,放著冷掉的膳食,她一口未動。
蕭璟踏入殿內,額頭青筋瞬時就乍起。
“一日一夜,她都這樣睡在磚石地上?嬤嬤,你就是這么伺候的嗎?”
而今已是冬日,云喬身上衣衫單薄,磚石地又那般冰冷。
她身子本就嬌弱,哪里受得住。
蕭璟額頭青筋陣陣,抬步往她跟前走。
嬤嬤不敢解釋,訥訥低首。
蕭璟行至云喬跟前,俯身欲要抱她起來。
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娘,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刺骨,裹著恨。
“滾,別碰我……”她聲音極其微弱,幾乎只有氣音兒。
蕭璟臉色難看,收回了欲要抱她的手。
瞧著她那昔日嬌媚的菱花唇,干裂滲血的可憐樣子。
他心頭戾氣翻涌,
伸手摸了摸桌上茶壺的溫度。
溫茶,不算冷。
蕭璟冷臉拎起茶壺,掐著云喬下顎,就把茶水灌進了她口中。
一整壺茶,硬灌進她喉嚨。
“咳咳咳……”
云喬猛咳不止,嗆得眼淚直流。
蕭璟卻掐著她下顎,迫著她把那大半壺茶都咽了下去。
茶水弄濕了她衣領,卻也有大半,進了她口中。
蕭璟松開了人,又端過桌上那碗粥。
粥已經冷掉。
可她一日一夜水米未進,怕是等不到再熱新的。
蕭璟眉心微蹙,略一衡量,還是掐著人下顎,一勺勺地,把粥喂了進去。
云喬手不住推他,他卻巋然不動。
一直到把那碗粥喂得見底,才松開了掐著她下顎的手。
云喬伏在地上干嘔,下顎處,被他掐出了一道紅痕指印。
蕭璟一句話未與她說,冷著臉起身。
掃了眼嬤嬤道:“她不肯的時候,怎么讓她用膳,怎么讓她喝水,看明白了嗎?”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