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殿內,門環(huán)緊鎖。
面容蒼白的女娘,抱膝垂首,雙足腳底她赤足走到正殿門前途中,被小道上碎石刮出的點點血痕已經(jīng)結痂。
她脖頸處被紗布層層裹著,單薄寢衣下,是孱弱無比的身子。
目光空洞。
殿門外,步音響起。
……
蕭璟推開緊鎖的殿門,緩步踏入。
云喬抬眼看向他,心口絞痛。
想起她的囡囡,如今已是一把枯骨一捧黃土。
蕭璟緩步近前,端起一旁的藥碗。
“該喝藥了。”他緩聲低語。
把湯藥碗送到她唇邊。
云喬不肯張口。
氣氛僵持,良久后。
蕭璟手背青筋微起,伸手鉗住她下顎,硬是逼她張開唇齒。
病弱的女娘半點氣力也無,連掙扎都似蚍蜉撼樹,半點也不能掙脫。
蕭璟手上的一碗湯藥,直直灌進她口中,一滴不剩。
那猛然灌入喉嚨,似乎不顧她感受到痛苦,嗆得云喬眼眸通紅,伏榻劇烈地咳。
蕭璟垂手拿著空了的湯藥碗,就立在榻邊,立在她跟前,
云喬猛地起身,一把推開他,直直往殿外沖。
脖頸紗布已滲出血色來,形容狼狽的赤手空拳撞開護衛(wèi)的佩劍,瘋了般往外跑。
她橫沖直撞,撞開了殿門外把守的護衛(wèi),硬是沖了出去。
殿門外,護衛(wèi)宮人都提心吊膽,
云喬沖出之后,立在高高的玉階最頂處,茫然若失的遙望下頭。
她跑了出來,她撞開人群,孤身立在殿門外玉階上。
蕭璟垂眸默然,瞬息后,摔了手上燙碗,疾步上前,追了出去。
把搖搖欲墜地云喬,緊抱在懷中。
“你能去哪呢,聽話,回去罷,外頭冷,仔細凍傷。”
云喬被他抱在懷中,渾身顫抖。
“蕭璟……你殺了我的孩子,你殺了我的孩子……”
她一聲聲地喊,憎恨無比,目光卻像迷路的孩童。
蕭璟袖中手微顫,面上仍極冷,似古井無波。
他抿唇沉默,將人打橫抱了回去,妥帖安置在榻上。
才抽出枕邊帕子,給云喬擦臉上的淚。
云喬那雙極漂亮的眼睛里,滿是恨意。
蕭璟撫過她眉眼,久久未曾語。
恨也好,怨也好。
他只要她活著。
卑鄙無恥又怎樣,他沒有別的辦法了。
云喬無力倒在榻邊,連哭,都哭不出了。
這之后,
她數(shù)著日子,看朝陽落日,一遍又一遍。
卻一句話都不肯說。
她沒有自盡,沒有求死,人卻一日日地枯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