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淡淡笑了聲,唇角薄涼。
擺手讓下人收拾了這盒脂粉。
天光大亮時分,他端坐桌案前,手上仍沾著那未曾洗去的脂粉。
內殿床榻邊,宮人收拾床鋪。
露出一串被大火燒得焦黑的鎖鏈。
蕭璟目光微沉,掃了眼那鎖鏈。
“拿過來。”
他開口吩咐,宮人哪敢不應,只得送了過去。
蕭璟接過鎖鏈,低眸打量。
腦海中隱隱有些什么印象,可稍一深思,卻又覺腦后劇痛。
蕭璟蹙眉忍痛,幾瞬后,啟唇道:“喚太醫來,給孤請個脈。”
蕭璟沉聲吩咐下人,指腹碾磨著那脂粉。
太醫趕來,正是給蕭璟腦后施針的那位。
“殿下脈象已趨平和,雖仍有虛弱,卻已穩住脈象,想來應已無礙。”太醫探了蕭璟的脈,稍稍松了口氣,如實稟道。
蕭璟聞低眸淡笑了聲,取了個帕子,擦拭自個手上的脂粉,這偏殿里的帕子,自然,也是女子用物。
他指腹摩挲手掌極軟極輕的絲帕,想起自己一貫用的,都是布料粗硬的帕子,不難猜出,這也是那女子留在此地的。
太柔,太弱,他不會用,杜成若,想來也不會用。
蕭璟目光掃過一旁擱著的,那被大火燒得焦黑的鎖鏈,面色晦暗不清。
淡笑了聲,反問太醫道:“無礙?孤可頭疼得厲害,記憶也時有時無,模糊得很,如何能是無礙?太醫可知,孤這頭疼難忍的癥狀何時能解,那模糊不清的記憶,又何時能清楚?”
太醫曉得皇后似是不愿讓蕭璟記憶清晰,眼下被蕭璟問著,又不敢欺瞞。
思量片刻后,還是如實道:“殿下記憶模糊,是腦后瘀血之故,銀針刺入,多放幾次血,也就能想起來了,只是,殿下重傷,身子虛弱,銀針刺入頭顱,到底傷身,恐您身子虛弱,經受不住,腦后瘀血還是暫且不清的好。”
蕭璟聞,低眸思量,指節輕叩桌案,衡量著太醫的話。
他自己的身體,自己也有數,確實傷重,強撐著清醒,此時初初醒來,身子的確是虛弱。
眼下西北事急,萬萬等不得,他的身體,也絕不能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再出差錯。
罷了,事有輕重緩急,眼下西北事急,旁的事,想來也不是什么要緊的,暫且不記得,也無大事。
蕭璟心下有了決斷,這才啟唇道:“好,且等些時日,待孤自西北歸來時,再行放出瘀血。”
西北事態嚴峻,此去大抵得耗上個一年半載。
屆時,想來此時重傷虛弱的身子,也能好轉許多。
蕭璟吩咐完太醫,擺手便命人退下。
沒過多久,門外響起了護衛提醒時辰的聲音。
他眉心微蹙,揉了揉左額,抬眼時,壓下眼底的疲憊不堪,面色如常踏出寢殿內。
除了唇角還有些泛白外,已瞧不出絲毫異樣。
西北軍士皆在,長安調兵太慢,何況,而今西北,缺的是將帥,而非士卒,故而,此行長安兵將未動,只蕭璟和杜成若,帶隨身親衛動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