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玄光聞忙開口解釋:“妹妹好端端的,阿娘胡說什么不吉利的話呢,您會長命百歲余生無憂的活著。”
宋宛娘聞當即抬首,拉著他衣袖,急切的問:“你說什么?喬喬好端端的?她沒死?”
“是呢是呢,好端端的活著,沒死,沒死!兒子剛剛見過她。不僅她沒死,小丫頭也活的好好的,我去云家前,聽殿下身邊人說,那小丫頭和云喬如今都很是受寵,阿娘就別擔心了。”宋玄光一句句解釋著。
榻上面色蒼白的老婦人,卻仍不敢相信。
“此話當真?”她顫著聲音問。
宋玄光連連點頭,保證道:“兒子不會騙母親的,若是娘不信,兒子想法子,讓妹妹見你一面可好?”
宋宛娘掩面點頭,嗓音哽咽道:“好……活著就好,活著就好,若是……若是你妹妹不愿意見我,你莫要勉強她,只想法子,讓阿娘遠遠見她一面就好。”
邊說,便淚如雨下。
好半晌,才停住眼淚。
宋玄光伺候母親喝完藥,將人安頓在客棧,自己則去市坊尋牙婆子買伺候的丫鬟,又尋訪購置宅邸。
妹妹人在京城,是東宮太子的人,如無意外,當是要入東宮的,他自然也得帶著母親久居京城,為一家人的以后打算。
……
東宮之內,殿中書案旁,蕭璟手拿著封書信,聽著跟去云家的人手稟告方才在云家的情形。
他撂下書信,眼里多了些興味。
撫著手中扳指幽幽道:“原是如此,這云二,倒是個可造之材。安排人好生的查查他在揚州云家和離開江南后的事。”
……
西北,邊塞。
杜將軍府上,身著男裝的杜成若,失手摔了茶盞。
“你說什么?宋玄光去了京城?他是云喬兄長?殿下還有意為他在京城軍中謀職?”
下頭候著的親信點頭一一應下:
“正是,且那宋玄光機敏狡詐,又得主子您數年教導,還是云姑娘的娘家兄長,怕是一入軍中,便能得重用。
主子,你忘了他逃走時說了什么不成,他知主子您騙了他利用他,定會報復于您。
咱們得想個法子,可不能坐以待斃。
他那人睚眥必報,若真飛黃騰達……”
杜成若面色也難看,手壓著桌案,閉眸低語道:“是啊,他那人睚眥必報,定要報復于我。”
半晌后,心煩意亂的拍了桌案一掌。
“罷了,他人在京城,殿下若有心扶持他,我焉能攔下他飛黃騰達,你告訴爹,把府上小郎君藏好了,讓親信的人遠遠的送回老家,尋個靠得住的族人教養。”
杜成若,自少時起便心儀教導她和蕭璟的師父喬昀。
喬昀早已成婚生育,她那些少女年歲的迤邐情思,是半點見不得光的,也沒打算讓其見光。
后來喬昀死了,她一心撲在戰事疆場上。
滿心滿眼都是不能辜負師長教導栽培厚望期許。
杜家無子,她父親一心想要她生個孩子留后,也不希望她一個女娘到死都在疆場上拼殺。
總逼她脫去戎裝換紅裝,嫁人生子,安穩余生。
杜成若自是不肯,被父親逼得煩不勝煩,便打算借養傷的當口,尋個郎君悄悄生個孩子,堵了父親的嘴。
原是找的個溫柔膽怯的嬌弱少年,好轄制,也答應了拿錢辦事。
卻陰差陽錯,遇到了宋玄光。
那宋玄光,太像她師父了。
風吹花影動,似是故人來。
她借他圓少女年歲的夢,做他師父,教他彎刀兵法,授他武藝謀略。
為他取名玄光。
玄光,是喬昀生前佩劍的名字。
她自問待他極好,除卻騙了他對他有情之事外,可是半點未虧待他。
怎料那宋玄光半點不念她好,知她借他這張臉追憶故人后,竟砸了師父靈堂。
杜成若大怒,命人將他打成重傷,只剩一口氣,捆在靈堂,給她師父賠罪。
那宋玄光當日真是恨透了她,目光似狼崽子一般要將她扒皮脫骨。
后來他逃了,從此杳無音信。
數月后,杜成若誕下一子,正是如今杜家養著的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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