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話音落在耳畔,蕭璟心底火氣更盛。
不記得是誰,偏偏卻記得那人待她極好。
連謊話都不會說,騙人都不會。
若真待她極好,且這份好,還讓她念念不忘許多年,從少時記得如今,又怎么會忘了那人。
無非是不敢不愿讓他知道,那人究竟是誰。
蕭璟懶得再問,那股子想殺了陳晉的念頭卻更強了幾分。
“夜深了,早些睡,東宮還有事,孤回去一趟。”
他親了親她鬢邊軟發,哄她睡下。
云喬本就也困著,挨著枕頭闔眼,很快就又睡了過去。
待他睡沉后,蕭璟方才下榻,抬步又出了臥房。
夜深人靜,他孤身立在院中,明月清輝灑在他肩頭,更襯得那副生就朗月般好看的面容清俊。
東宮的護衛匆匆來報,近前去低聲道了句話。
“陳晉應當確實在京城,只是不知為何,有胡人暗中為他隱藏蹤跡。眼下已經將那婆子扔出東宮了,可陳晉并未現身。”
蕭璟眸光微動,開口道:“加派人手盯緊了,孤親自去一趟。”
云宅后門處備著的車駕,朝著東宮去。
陳晉的姨母,便是被安頓在東宮一處偏僻荒廢的院落。
*
東宮門外,深夜寂靜。
一個老婆子,被繩索捆著,從東宮的荒院拖出來,扔到東宮門外。
隨行數位護衛,緊跟著也踏出了宮門。
“老婆子不過一介草民,當真不知犯了何事,官爺饒命官爺饒命啊!”那婆子被五花大綁,腦袋還是一下下磕在地磚上,額頭鮮血直流。
護衛不為所動,個個抱劍立在一旁。
一人走上前,揚聲道:“你是不曾犯事,怪只怪你有個好外甥,叛主私逃犯下大罪,本該是千刀萬剮五馬分尸,如今,他人逃得沒了蹤影,咱們自然只能拿你開刀了,放心,手起刀落,你很快就咽氣了。”
一番話聲音喊得極高,明顯就不是說給這婆子聽的,而是說給隱藏在暗處,遲遲不肯現身的陳晉。
遠處,暗夜屋墻下。
陳晉一身夜行黑衣,隱在墻下,看著前頭宮門口被綁著的姨母,掌心緊攥。
身旁跟著的人,操著一口并不標準的漢話,在旁勸道:“小主子,可不能沖動啊,那太子爺心計險惡,此事明擺著就是以您的姨母逼您現身,您此時出去救人,豈非自投羅網,您且忍耐著些,待日后徐徐圖謀,想來不見您現身,那狗太子也不會殺了您的姨母,必定還得留著這餌料,用來轄制您……”
陳晉掌心攥得死緊,沒有應聲。
他跟著蕭璟身邊這么多年,還算了解蕭璟的手段。
今日,姨母的性命的確是釣他出現的餌,可若是他當真不現身,殿下卻絕不會再留著姨母了。
沒用的棋子,太子爺一貫是干脆利落地廢掉。
正當陳晉進退兩難時,一駕車馬,停在了東宮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