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強烈的不甘,耳畔陣陣回響的女兒哭音,喚起了云喬求生的意志。
她松開了咬著舌根的牙齒,咬牙重又掙扎出氣力,悄無聲息的去攥背后的那塊兒碎瓷片。
瓷片此刻早已將她光裸的背脊磨出血痕,可這點疼痛,在此刻累累傷痕的云喬身上,都已經麻木。
她像是不知道疼一樣,任憑那碎瓷片,將她手指皮肉磨破,傷得鮮血直流,還是咬牙一下下地用那碎瓷片,磨著捆在身上的繩索。
而那笑得淫邪的馬夫此刻已經抓著她腳踝,強把人拖到了身前,眼瞧著就要湊近壓在了她身上。
“小姐可是要把你送去青樓讓人羞辱的,那時做了千人騎萬人枕的婊子,你個賤人才是真該哭呢,眼下好好地求著我,我還能讓美人你少受些罪……”
送去青樓?
讓府上奴才羞辱毀她清白還不夠,竟還要將她送去青樓折磨。
聽著那馬夫得意地說,云喬咬牙含恨。
染血的手腕終于用那碎瓷片,磨破了捆在身上的繩索。
手腕稍稍能動作后,猛然抬手,將那碎瓷片,刺在了馬夫腿上。
那人腿上鮮血直流,捂著大腿倒在一旁,指著云喬大罵。
云喬攥著那碎瓷片,掙開了繩索,起身想要往門外爬去。
可她身子實在太虛,不過剛一起身,就眼前一黑摔了下去。
那馬夫瞅準時機,捂著流血的大腿追了上來,拽著云喬腳踝,又把人往里頭扯。
“你個賤人,居然敢傷我,我今天非弄死你個賤人不成!”
那馬夫聲聲咒罵,攥著云喬腳踝,把人扯到自己跟前,伸手掐住了云喬脖子
云喬牙齒都滲血,昂首冷眼看著那馬夫,更加攥緊了手中的碎瓷片。
她狼狽又可憐,偏偏美艷凄婉。
馬夫瞧得微愣,有些迷神。
哪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娘。
掐著她脖頸的手,力道不自覺地松了下。
就是這一下,云喬抓住時機,揚手將那碎瓷片,狠狠捅在了馬夫脖頸上。
正好,插在了馬夫脖頸動脈處。
洶涌的鮮血從馬夫脖頸滲出,濺在云喬眉眼,混著淚水滑落。
馬夫痛叫了聲,捂著不住涌出血水的脖頸,滿目驚詫地瞧著云喬。
“你……”他話還沒說出口。
云喬閉了閉眸,握著那碎瓷片,往他脖頸深處,又是一刺。
這一次,刺得,比方才更重,更狠。
血水如注般崩出,濺在云喬臉上,脖頸,眉眼。
她滿手的血,握著碎瓷片,又一次刺入那馬夫的脖頸。
一下又一下,用盡力氣,直到手上徹底麻木,直到那馬夫,睜著眼睛,咽了氣,尸體砸在了云喬身上。
才終于泄力。
她昂首睜著眼瞧著頭頂的房梁。
良久后,推開那馬夫的死尸,仍緊緊攥著碎瓷片。
那馬夫死不瞑目,云喬看著那具死尸,手不住地發抖。
她喉嚨艱澀,滿手的血污。
微微閉上眼眸,只覺眼底都全是血色。
她殺人了……
那馬夫倒在一旁,脖頸處還在不斷地涌出血色。
云喬用滿是血污的手,緊緊抱住自己,好久好久,才敢睜開眼簾。
她眼睫顫抖,望向那蔓延一地的血色,和睜著眼睛,已經僵硬的死尸。
手無縛雞之力的深閨女子,連見人打獵都不忍心,今日,卻動手殺了人,手上染了血污,沾了人命……
血水一片片地流,流到云喬腳邊,她光著雙足,抱著自己,一點點的退,卻渾身發抖,無法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從馬夫身上流出的血水,一點點淹沒自己。
莊子里的廂房內,趙兮兒剛剛歇了會起身,瞧了眼天色問侍女道:“這時辰了,那馬夫也應當成事了吧。”
婢女心中慌亂,沒敢搭話,心想太子殿下的人,怎么還不到啊。
倒是一旁的嬤嬤,聞看了眼時辰道:“這還沒多久呢,若是那女子掙扎鬧騰的厲害,想是現下,剛能成事。”
趙兮兒聞嗤笑了聲,不屑道:“掙扎鬧騰又能如何?那賤人一個弱女子,還被我的鞭子抽的一身傷,馬夫再酒囊飯袋,對付她還是綽綽有余。”
婢女聞心中越來越慌,心中暗暗覺得,云喬必定失身于車夫。
心道,也不知道那太子殿下得知云喬姑娘身子污了,還會不會寵幸于她。
又想,畢竟是一日夫妻百日恩,便是心里存了芥蒂,不再寵幸云喬,想來也不會允許自家小姐把人送去青樓羞辱。
罷了罷了,那姑娘的清白大抵是保不住了,能保住一條命便是萬幸。
聽聞江南女子極重名節,只盼著那姑娘想開些,別因著這事,生出死志就好。
婢女心中正憂慮,那趙兮兒瞧著外頭天色,卻忽地道:“走,出去瞧瞧那柴房里的情形,我倒要看看,那淫婦床榻上勾引男人的本事如何,也好知曉知曉,她是怎么蠱惑璟哥哥的。”
趙兮兒話落,人便走了出去,婢女和嬤嬤連忙跟上。
一行人出了廂房,往柴房走去,卻沒聽見動靜。
趙兮兒納悶地蹙眉,問守在柴房外頭的奴才道:“這里頭怎么沒動靜,那馬夫怎這般沒用,難不成是沒成事?”
奴才心下也是納悶,想著方才的動靜,如實回道:“方才,聽到了那女人的痛喊聲,也聽到了馬夫的打罵聲,眼下,倒是沒了動靜,或許是馬夫捂了那女人的口逞兇,也說不準。”
趙兮兒聞猶覺不對勁,盯著柴房的門,突地道:“去,打開門瞧瞧。”
守著的奴才當即依著吩咐前去開門。
莊子正門,卻傳來陣陣馬蹄聲。
門房的奴才著急忙慌地跑到趙兮兒跟前,氣兒都喘不勻道:
“小姐!小姐!太子殿下帶了一隊人馬過來,氣勢洶洶地闖進了咱們的莊子,不知是要做什么。”
太子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