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喬渾身發抖，一再后撤。

那被蕭璟血污染著的雙手，顫得最為劇烈。

她腦子里記憶錯雜，拼湊不出所有真相。

可她記得揚州沈家的血色，記得那死去的無數的人，記得被劍鋒指向的女兒，記得蕭璟，可怖又冰冷的臉色。

一幕幕，像是無盡的夢魘，不斷折磨著她。

他逼她抬頭看他。

云喬在淚水中抬眼，看向熟悉又陌生的蕭璟。

蕭璟瞧著她的眼淚，感受著掌下之人的顫抖。

忍著喉間腥甜血色，目光緊鎖著她。

“云喬，方才，發生了什么？你從旁人口中聽到了什么？又在此處看到了什么？”

他聲音低啞，捏著她肩頭地問。

云喬嗓子艱澀，說不出話語。

此時，那被護衛拖著的老婦人掙扎間摔在門檻前。

額頭撲通砸在門檻石階上，霎時鮮血直流。

雖頂著滿頭的血，也早沒了舌頭，仍語焉不清地拿手指著云喬咒罵。

宮院內眾人被這番動靜引去視線。

此刻，蕭璟原本沉冷的面色，在瞧見那摔在院門前的老婦人抬起臉時，浮現嘲意。

他認出了來人，看出這是沈硯的那位母親，云喬曾經的婆母。

回首重又望向云喬，捏著她肩頭的力道，極重。

“只是見了沈家的人，你就要殺了我是嗎？

還是說，你想起了什么？”

他捏著她肩頭，不死心地追問。

云喬緊緊攥著那染血的手掌。

沈夫人的咒罵聲不止，方才那趙兮兒的話語也不住的在她腦海中回響。

‘都是你，都是你害死了她們。’

沈夫人對于云喬，只是一個并不和善的婆母，她受她多年欺辱，即便沒有對她動過殺心，也絕不會心疼她遭罪。

可是，如果沈家的主母，都能輕易被蕭璟折磨成這樣子，那沈家的眾人，包括身處其中她的女兒，又會是什么下場呢。

蕭璟這樣可怖的人，會放過她的女兒嗎？

云喬眼前又浮現沈家門前漫天血色中，揮向女兒的劍鋒，和讓被血污染紅浸透的襁褓……

或許，就真如趙兮兒所說……

云喬說不出話來，只是含恨望著他。

她沒有回答，可沉默不語，就已經代表了答案。

蕭璟捏著她肩頭，猛地將人壓進懷里。

那力道恨不能將她肩胛骨捏碎，貼在她耳畔，嗓音沙啞威脅道：

“好，云喬。

既然想殺我，為什么不捅得更深點呢？

為什么不干脆要了我的命呢？

為什么見了血就要收手呢？

你在怕什么？還是你心底，終究有幾分不舍，狠不下心殺我？

啊？說話！”

蕭璟字字逼問，胸膛處血色蔓延，唇色都已漸生蒼白，卻仍用力捏著云喬的肩頭。

他的話語字字入耳，云喬腦袋生疼，如同要被炸裂開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