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兄,我要這件玉璧就行,另外兩件你還留著。”
“不行,說送你就送你,拿著吧。”
他將三件玉器簡單用衛生紙纏了纏,然后裝在塑料袋中,遞給了我。
這時我若不拿,那就是不給他面子,所以我只能無奈收下。
突然,他又哭了出來。
“別哭了,人死不能復生,要節哀順變。”
或許是不想讓我看到,他扯了張紙,低頭擦眼淚。
我望著他說:“之前把頭夸你,我以為咱兩不一樣,現在看來咱兩都差不多,區別在于你比我更擅長隱藏情緒,我屋里有酒,要不要喝兩杯?”
“好。”
很快我偷摸拿來了兩瓶酒和兩個一次性紙杯。
一杯三兩。
滿上。
他揚脖,一飲而盡。
我一看這不能掉份啊,跟著抽了。
再次倒滿。
他眼眶泛紅,開口道:“小時候我跟我爸關系很差,我跟我爺爺很親,我爸對我很嚴厲,我四歲那年,我爸眼睜睜看著我嗆水差點淹死。”
“七歲那年,我爸把我最喜歡的小狗當我面兒摔死了,他不讓我哭,就讓我那么看著摔死的狗,一直看了兩天兩夜,從那之后我便沒怎么笑過。”
“同齡人該有的東西,我沒有過,就因為我出生在南派世家,我從小要學很多別人一輩子都不會碰的東西,后來漸漸長大,又讓我早早成家,我和我老婆到了定親前一天,我還不知道她叫什么。”
“那你愛不愛你老婆?”我問。
“實話實說兄弟,一開始不愛,試問誰能愛上一個之前沒說過話,沒見過面的人?你能嗎?”
我搖頭。
他道:“但之后她早早地為我生下了三兒一女,我很感謝她的辛苦,那份感激隨著朝夕相處慢慢變成了愛,我現在很愛她。”
我道:“你這屬于先上車后補票,最后一樣能到站,我不認同你們南派那種家族式觀念,但我尊重,可要是比慘,你小時候不如我慘,你起碼不缺基本物質,起碼吃喝不愁,還有父母在身邊不是。”
“我不一樣,我無父無母,小時候我窮到他娘的要五毛錢零花錢都費勁,所有家庭開銷基本,就靠著每月那一百多塊錢補貼生活,那個補貼我只能拿到十八歲,所以我在十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想著法子賺錢。”
“因為想賺錢,我早早和古董結下了緣,又因為和古董結了緣,我入了北派,跟了把頭。”
“一眨眼五六年,這幾年哥們什么沒經歷過,從沙漠到雪山,我們為了發財去了很多地方,認識了很多人,有好的,有壞的,我都想好了,我不會像把頭那樣做一輩子,等把頭百年后,我會收一個徒弟,把所有本事都傳給他,然后早早退休找個地方享受去了。”
他聽后問我:“假設在過二十年,到四十歲左右你能順利金盆洗手,之后你打算去哪里?”
我搖頭:“不知道,反正只要不是在派出所就行,其他去哪里無所謂,我有花不完的錢,在哪里都一樣能過好。”
“潮生兄,這是我的秘密,我沒跟把頭講過,就告訴你了,你千萬替我保密。”
“好,我跟你打聽蔭尸地的事兒也是我的秘密,對外我會宣稱爺爺已經火化,咱兩就為彼此守口如瓶。”
他說完舉起了杯。
我和他碰杯,一飲而盡后我叮囑說:“記得,等到秋天紅樹葉落了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