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旭很多年前就一直跟著沈屹西。
沈屹西手下很多事都會交給他處理。
今晚這事就是其中一件,讓他過來把房子這個問題解決了,巧的是在樓下遇到了當事人。
聽了他說沈屹西沒來的話,面前的小姑娘也只是從車上平平淡淡地挪開了眼,瞧著一點兒都不像剛在找人,她點點頭:“嗯。”
“沈先生讓我來處理您房子這件事。”
“我知道。”
郭旭有點意外,他打過交道的人不少,圓滑的木訥的都見過,卻在面前這小姑娘身上品出了點兒平常人不太一樣的東西。
她知道他來的意圖,卻一點也不矯情不世故不推脫,換做其他人肯定得不好意思和假意推辭上一番,但她沒有,大方磊落。
她應該是有自己的考量的,不會自不量力地拒絕好意。
果然如郭旭所想的那番,她轉身往樓上走:“麻煩您了,走吧。”
郭旭看了她背影一眼,跟了上去。
狹窄和墻體發黃的樓道,聲控燈蒙滿了灰塵。
路無坷踩著走了很多年的樓梯往上走,身后的郭旭手機只振動了一聲就接了電話。
路無坷聽見他說:“現在正準備上去。”
那邊應該是吩咐了一句什么,他簡潔利落地回答:“好。”
郭旭說完很快掛了電話,抬眼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路無坷沒有任何反應,腳步也沒停。
三樓的聲控燈壞了,樓道里只有窗口透進來的夜色。
家里的門是敞開的,白熾燈明晃晃地在門外水泥地上落下一門框的燈光。
就差把等人來還錢幾個大字貼在門上了。
路無坷看了自己家門口一眼,往上走。
在樓梯上就能聽見從屋里傳來的摸麻將聲,還有男人們一句話里就夾帶幾個臟字的話。
路無坷走到了門口,家里客廳正對門那兒支了張麻將桌,幾個男人光著膀子咬著煙在那兒摸麻將,把整間破房子吹得烏煙瘴氣的。
奶奶的遺像就掛在門對面那面墻上,下面是條電視柜,上面放了臺老電視。
以前奶奶最喜歡端著兩個洗菜籃子到沙發這兒邊擇菜邊看那些婆媳爭吵的電視劇,她那嗓門又大,一笑在書房里學習的路無坷都能聽到。
看到好玩的還會把她拉過來一起看,說瞧瞧,以后要是嫁人了婆家人敢這么對你,你就跟這劇里的女主角學學給杠回去,可不能讓他們欺負到頭上去,要是他們敢找到家里來啊,奶奶給你撐腰,大不了回來奶奶養你。
路無坷看著奶奶的遺像。
客廳里那堆人麻將打得熱火朝天,壓根沒發現這外頭站了個人。
還是一站旁邊看熱鬧的男的抬眼看到的,手肘捅了捅一坐椅子上的男人。
為首那男的咬著煙看了過來,面黃肌瘦的,年紀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
他這么一瞧,麻將桌上其他幾個男的也陸陸續續看了過來,這幾個年紀看起來比那瘦得跟猴子似的男人還要小,頂多就二十歲出頭,有的骨架還完全沒長開。
那男的瞧著年紀不大,一開口口氣倒是挺大,聽著不怎么客氣。
“沒走錯地兒?”
路無坷:“沒有。”
她沒兜圈子,開門見山:“來贖回房子的。”
男人瘦到眼眶都凹進去了,聽了她這話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還有停在她身后的郭旭。
有倆男的看路無坷長得漂亮,頭湊一起說話去了。
但那虎哥不在就成了他們這里頭大哥的男的明顯跟他們不一樣,他沒那些心思,眼里只有錢。筆趣庫
男人麻將都不打了,推開面前的桌子站了起來,跟這兒是他家似的,往沙發那兒走,翹腿敞著胳膊在沙發上坐下了:“談談。”
醫院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邵司澤已經從手術室里出來了。
車隊幾個人跑前跑后忙得滿頭大汗,現在幾個人都在病房里。
沈屹西去給交了錢,回來還沒進病房手機就響了,他索性直接靠在病房外的墻上接了電話。筆趣庫
是楊軍浩打來的,就ria的老板,楊敞他爸。
“邵司澤那小子怎么了這是?我這剛從會議室出來就這么大個新聞等我,怎么一回事兒?”
沈屹西有點起了煙癮,手摸了包煙出來,想起這是醫院又塞回去了:“這小子下午訓練出了點兒事,這腿都還沒邁出去就敢干這種不要命的事兒,這回正好讓他長長記性。”
楊軍浩那渾厚的聲音在那頭笑:“你這話啊要是讓那小子聽見了,肯定又跟你這教練一頓吵。”
邵司澤這個隊員和教練沈屹西不對付是整個賽車圈人盡皆知的事兒,邵司澤那性子又冷又傲的,不愛跟人說話,除了賽車就沒什么能讓他上心的,別人他睬都不帶睬的,偏偏和自家教練三天兩頭不對付。
人都說這兩人估計是年輕那會兒結下梁子了,還有些人把他們當年酒吧賽車那事兒添油加醋說上一番,到現在連假的都得傳成真的了,更何況當年他倆這事兒還是真的
沈屹西一向對這些愛搭不理,沒什么所謂地從鼻子里出了一聲。
“你別說,”楊軍浩說,“邵司澤還真的有點像你年輕那會兒,天不怕地不怕的,那方向盤一摸跟瘋了似的。”
沈屹西笑哼了聲:“這您就過獎了,這年頭后生可畏,夸也得有個度。”
楊軍浩嘿了一聲:“你這小子,就你這話現在倒退個幾年,都不像是你嘴里會說出來的。”
沈屹西不太愛談以前:“楊總,還有事兒不?”
楊軍浩嘖了聲:“趕人呢小子,都爬老板頭上來了。”
沈屹西笑:“這也不是頭一回了,多爬這么一次也不算多是不是?況且您瞧著也挺忙的,就不打擾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