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據《圣經》記載巴比倫伽勒底國國王伯沙撒一日大宴群臣飲酒時忽見有人手指顯現出來在粉墻上書寫了這幾個詞經請預家但以理解釋那文字講巴比倫國末日已到全國將分裂給理代人和波斯人。
此外我現在終于明白了剛才見德·夏呂斯先生從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家出來時我為何覺得他酷似女人:真是個十足的女人!他這類人不象看上去那么矛盾他們的理想是富有男子氣概原因就在于他們天生的女人氣質在生活中他們只是在外表上與其他男子沒有差別;每人的眸子平面都凹雕著一個身影絕無例外它銘刻在人們藉以觀察宇宙萬物的眼睛里可在他們那一類人的眼睛里銘刻的不是仙女的倩影而是美男的形象。他們這些人始終處于詛咒的重負之下不得不靠自欺欺人和背信棄義過日子因為他們也清楚他們的那種**實在可恥會受到懲罰因此不可告人然而正是這一矛盾給人創造了最為甜密的生活樂趣;他們不得不背棄自己的上帝因為即使是基督徒一旦他們出庭受審便落成了被告而面對著基督且以基督的名義他們必須為自己的一生幾乎都受到誹謗而極力辯解;他們是失去母親的孤兒一生中他們不得不對自己的母親撒謊甚至直到為母親合上雙眼的最后一刻;他們是無情無義的朋友雖然他們的魅力往往得到普遍承認觸動了不少人的情感雖然他們的心底常常是善良的贏得了不少人的好感然而那種借助謊得以茍延殘喘的關系稱得上為友情嗎?一旦內心萌出信賴與真誠的沖動便會厭惡地唾棄這種關系除非有幸碰上一個為人公道甚至富于同情心的人但是這種人往往會被習慣心理引入歧途甚至把公開的罪惡視作情愛雖然這種情愛與他格格不入就象有的法官出于原罪和種族本性所造成的種種原因比較容易懷疑、指控同性戀者殺人猶太人叛逆。但是——我剛才概述了第一種觀點諸位可以看到這一觀點后面將得到修正而且如果不為了那些耽于幻想憑想象看待一切的人揭穿其中的矛盾這一觀點定會令他們勃然大怒至少根據這一觀點看情況如此——他們雖是情人可情愛的可能性幾乎拒他們在門外愛戀的希望給他們以力量擔當形形色色的風險忍受各式各樣的孤寂因為他們的情之所鐘恰是個男人而這個男人毫無女人的特征不可能**倒錯因此也不可能對他們產生愛情。倘若他們用金錢買不來真正的男子漢倘若他們不被幻想所驅使把出賣**的同性戀者錯當作真正的男子漢那結果必然就是他們的**永遠得不到滿足。他們的名聲岌岌可危他們的自由煙云過眼一旦罪惡暴露便會一無所有那風雨飄搖的地位就好比一位詩人前一天晚上還備受各家沙龍的青睞博得倫敦各劇院的掌聲可第二天便被趕出寓所飄零無寄打不到睡枕墊頭象參孫1推著石磨出同樣的感嘆:
兩性必將各自消亡——
1《圣經》中的人物是位力大無比的勇士。
有遭受巨大不幸的日子里受害者會受到大多數人的同情就好比猶太人全都傾向德雷福斯但一旦不再倒霉他們甚至再也得不到一絲憐憫——有時被社會所不容——遂被同類所唾棄暴露無遺的真實面目引起他人的厭惡、在明鏡中原形畢露鏡子反照出的不再是美化他們真相的形象而是把他們打心眼里不愿看到的各種丑態和盤托出最終使他們醒悟他們所稱其為“愛”的玩藝兒(他們玩弄字眼在社會意義上把詩歌、繪畫、音樂、馬術、禁欲等一切可以扯上的東西全稱其為自己所愛)并非產生于他們認定的美的理想而是禍出于一種不治之癥:他們酷似猶太人(唯有少數幾位只愿與同種族的人結交嘴邊總是掛著通用的禮貌用語和習慣的戲謔之)相互躲避追逐與他們最勢不兩立拒絕與他們為伍的人寬恕這些人的無禮舉動被他們的殷勤討好所陶醉;但是一旦遭到排斥蒙受恥辱他們便會與同類結成一伙經歷了類似以色列遭受到的迫害之后他們最終會形成同類所特有的體格與精神個性這些個性偶爾也惹人高興但往往令人討厭他們在與同類的交往中精神得以松弛(有的人在性情上與敵對種族更為貼近更有相通之處相比較而表面看去最沒有同性戀之嫌盡管這種人盡情嘲諷在同性戀中越陷越深的人們)甚至從相互的存在中得到依賴因而他們一方面矢口否認同屬一伙(該詞本身就是莫大的侮辱)而另一方面當有的人好不容易隱瞞了自己的本來面目他們卻主動揭開假面具與其說是為了加害于人(這種行為為他們所憎惡)倒不如說是為了表示歉意象大夫診斷闌尾炎那樣刨根問底追尋同性戀的歷史津津樂道于告訴別人蘇格拉底是他們中的一員就好比猶太人標榜耶穌為猶太人卻不想一想如果連同性戀也是正常的事那末世間也就不存在不正常的東西了無異于基督降生之前絕不存在反基督徒;他們也未曾想過唯有恥辱釀成的罪惡正因為它只容許那些無視一切說教無視一切典范無視一切懲罰的人存在依仗的是一種天生的德性與他人格格不入(盡管也可能兼有某些高尚的道德品質)其令人作嘔的程度遠甚于某些罪惡如偷盜、暴行、不義等這些罪惡反而更能得到理解因此便更容易得到普通人原諒;他們秘密結社與共濟會相比其范圍更廣效率更高更不易受到懷疑因其賴以支撐的基礎是趣味、需求與習慣的一致他們所面臨的風險最初的嘗試掌握的學識進行的交易乃至運用的語都完全統一在他們這個社會中希望別相互結識的成員憑著對方一個自然的或習慣的有意的或無意的動作就可以立即識別同類告訴乞丐他正為其關車門的是位大貴人;告訴做父親的那人正是他愛女的未婚夫;告訴想求醫懺悔或為自己辨護的人誰是醫生誰是牧師誰又是他曾上門找過的律師;他們都不得不保守秘密然而卻都了解他人的某些**而世上圈外的人對他們從無纖毫的狐疑在他們看來再難以置信的歷險小說都真實可信;因為在這種不符合時代精神的傳奇般的生活中大使以苦役犯為友而王子雖然時而自然表現出貴族教育所養成的翩翩風度非顫顫巍巍的小市民所能相比但一旦邁出公爵夫人的府邸便與流氓大盜密謀;這伙人為人類群體所不齒但舉足輕重受懷疑時他們卻不在場不受猜疑時他們則耀武揚威肆無忌憚受不到懲罰;他們到處都有同伙無論在平民階層在軍隊還是在神殿、監獄甚至在御座無一例外;他們至少大多數都與非同類的人親密相處既甜蜜又危險挑逗對方與他們笑談自己的惡習仿佛與己無關由于他人的盲目或虛偽這種游戲玩得輕而易舉且可持續多年直至丑聞暴露馴化者自食惡果被人吞噬;在此之前他們不得不矯飾自己的生活欲注目不得不轉移視線欲轉移視線卻又不得不注目談中不得不為許多形容對象易性這種社會壓力與他們承受的心靈壓力相比微不足道確實他們的惡習或惡習一詞難以達義的行為迫使他們對自己而不再是對他人造成重大的心理壓力以便這種行為在自己的眼里不再構成什么惡習然而有的人更講究實際處事更性急他們無暇去搞交易顧不上簡化生活爭取通過合作贏得時間于是便分道揚鑣形成了兩伙第二伙完全由與他們清一色的人組成。sm.Ъiqiku.Πet
這對來自外省的窮人來說確實令人震驚他們舉目無親一無所有唯奢望有朝一日當上名醫名律師他們頭腦還缺乏見解人體尚欠缺風度但希望盡快養成以裝點門面就象他們為裝飾自己在拉丁區的小房間購置家具擺設效仿的是他們在一些“暴戶”府上看到的式樣這些“暴戶”從事的是有利可圖而又正經的職業他們多么希望躋身其間一舉成名;對這些人來說他們無意中養成的特殊情趣好比對繪畫、音樂的盲目愛好也許是他們唯一的獨特之處且根深蒂固不容取代使得他們在某晚錯過了事關他們前程的有益聚會而他們所要模仿的恰是聚會者的談舉止及其思維、穿戴、打扮方式。在他們的居住區他們幾乎只與同窗、師長或某個已功成名就成為靠山的同鄉交往可他們很快現另一些年輕人共同的特殊情趣使他們彼此貼近了猶如在一座小城鎮由于對室內樂和中世紀象牙藝術品有著共同愛好助理教師與公證人結成了友誼由于他們以同一的功利主義天性以指導他們事業的共同職業思想看待消遣對象于是在外行人禁止涉足的場合不期而遇這里聚集了古鼻煙盒日本銅版畫和奇花異卉的愛好者因為這里有著相互學習的樂趣互通有無的實惠當然也有對競爭的恐懼就象在郵票市場行家之間的深深默契與收藏家之間的瘋狂爭奪兼而有之再說即使那些在咖啡館設有專座的人也不知道店里聚集的到底是誰鬧不清是釣魚協會還是編輯學會抑或是安德爾子弟協會他們一個個衣冠楚楚神態持重冷漠對數米之外那些競相炫耀自己情婦的時髦的绔绔子弟“花花公子”只敢偷偷地瞅上一眼有的人對這幫公子哥雖然仰慕不已但卻沒有膽量抬頭去看待二十年后當有的即將廁身某個學會有的業已成為某個圈子的老前輩時他們方才得知當初最富于魅力的那位就是如今大腹便便滿頭白的夏呂斯他與他們如出一轍只不過身處另一個社會具有別樣的外部標記異樣的外表特征其獨特之處使他們無法摸清他的底細。不過如今的社團多少有所展比如“左派同盟”就不同于“社會主義聯盟”門德爾松音樂協會也有別于圣樂學院因此在晚上聚會時有時會在另一張餐桌上聚集著一幫激進分子他們衣袖下套著手鐲脖根處掛著項鏈故意把眼睛瞪得鼓鼓的嘻笑打鬧相互撫摸迫使在場的中學生們趕緊躲開溜走為他們服務的咖啡店招待雖然義憤填膺但也只得以禮相待其心情恰似在晚上招待德雷福斯分子若無得到小費揣兜的好處早就主動去找警察了。
不受世俗之見約束的人正是把孤僻者的情趣與這些專業社團對立起來從一方面看其中并無多少奧妙因為這些人結社只不過模仿了孤僻者的行為孤僻者們認為他們心目中不被理解的愛情與有組織的邪惡毫無共同之處;而從另一方面看也確實有著某種奧妙因為這些不同的階層恰正符合各種不同的生理類型同時也適應病理或僅僅社會演變的各個不同階段。事實上孤僻者們有朝一日總不免要融合到這些社團之中有時純粹是因為厭倦所致有時則是為了圖個方便(比如那些敢持敵對態度的人最終也不得不在家中安上電話接待耶拿家族的人或去博丹商店購物)。一般來說他們在這些社會中不太受歡迎因為在他們較為清白的生活中他們一方面缺乏經驗另一方面又過分耽于幻想而難以自拔因而在他們身上烙上了更深刻的女性化的特殊性格印記而那些行家里手卻想盡辦法消除這種種印記。必須承認在這些新來乍到的人身上那種女子氣并不僅僅集中在內心深處而是顯而易見令人厭惡一有風吹草動他們便膽顫心驚象歇斯底里大作聽到一聲尖笑也會嚇得手腳亂抽不象人樣活象眼圈濃黑目光憂郁長著懸鉤爪的猴子然而他們卻身穿無尾常禮服系著黑色大領帶;凡此種種致使這些新成員反被那些遠不如他們清白的家伙懷疑來路不明難以接納。不過他們最終還是被接受了于是享受到了種種便利商業、大企業正是藉此改變了個體人們的生活使他們得以獲取在此之前過分昂貴甚至難以尋覓的物品過去他們獨自在稠人廣眾之中難以現的東西現在卻泛濫成災把他們淹沒了。
然而盡管擺脫困境的門道數不勝數但是對有的人來說社會壓力還是太沉重了這些人往往來自那些尚未為自己造成精神壓力的人中他們仍誤以為他們的愛情方式頗為難得。這里暫且不談那些因其習性的特殊本質而自以為高女人一籌鄙視她們把同性戀視作偉大天才和光輝時代特有產物的人當他們試圖讓自己的情趣得到贊許時他們所尋求的目標并不是他們認為生就有此稟性者如嗎啡癮者天生就愛嗎啡而是他們認為無愧于此情趣的人那高漲的熱情象是在布道猶如別人鼓吹猶太復國主義宣揚拒絕服兵役宣傳圣西門主義素食主義或無政府主義。有的人入睡后如果有人哪天早晨突然闖進房里那準會現他們露著一個令人贊嘆的女人腦袋其神態極為說明問題象征著整個女性頭本身就給予證實卷曲時多么富于女性化展開時又多么自然地形成辮披撒在臉頰上人們不禁為之驚嘆這位少*婦這個少女加拉大1她剛剛無意識地從囚禁自身的男體中蘇醒過來她未求教于任何人全憑自己的機敏多么善于利用牢籠的微小出口獲取其生命必需的一切。毫無疑問這位容貌可人的年輕小伙子不會承認:“我是個女人。”即使——出于種種可能因素——跟哪位女人一起生活他也會對她矢口否認自己是個女性向她誓自己絕未跟男人生過關系。可她只要看到我們方才顯示的情景見他身穿睡衣躺在床上雙臂裸露烏下露出脖頸那么那睡衣頓時會變成一件女人的內衣那腦袋也活脫脫成了一位漂亮的西班牙女郎的腦袋。女主人定會為顯現在她眼前的內情驚恐不已這情景比話語比行為本身更真實可信即使從未有過表露但行為本身不可能不很快予以證實因為任何人都會按自己的愛欲行事倘若此人尚不過分邪惡的話定會到異性中去尋歡作樂。對同性戀者來說邪惡并非始于結交(因為各種不同因素都可制約結交)而是始于他與眾多女人作樂。我們方才試圖描述的那們年輕小伙子是位女性那是多么顯而易見以致曾經充滿**凝望著他的女人(除非有特殊的情趣)無不大失所望如同莎士比亞喜劇中的女人被一位喬裝打扮成英俊少年的年輕姑娘弄得心情沮喪。這同樣也是欺騙行為同性戀者對此也很清楚他隱隱約約感覺到自己偽裝一旦扒去妻子將經受的是何等失望的心情這一對性別的認識錯誤是幻想派詩歌多么豐富的創造源泉啊。再說對那位要求苛刻的女主人他縱然拒不承認(她如果不是一位戈摩爾女人)“我是個女人”也無濟于事他體內那個雖無意識但顯而易見的女人是多么狡猾多么伶俐又象攀援植物般多么執著地尋覓男性器官!只需看一看那披落在潔白的睡枕上的卷就不難明白如果這位年輕小伙子不顧父母的吩咐情不自禁地悄悄溜出父母的掌心那他絕不是去尋找女人。女主人可以懲罰他把他關起來可第二天這位陰陽人照舊能有辦法愛上一個男人就象牽牛花總是把卷須伸到擺置鐵鎬或鐵耙的地方。我們贊嘆這位男子的臉上那令人動情的嬌媚和男人們所不具備的麗姿以及那溫柔的天性然而當我們得知這位小伙子去尋找的是拳擊手時我們何以會為之惋惜呢?這是同一現實的不同方面。令我們厭惡的人也會是最為動人的人其動人之處遠甚于世間的千嬌百媚因為他代表著令人嘆為觀止的無意識的天性力量;盡管有著性的誘惑但他自己對性的確認表現了他未明的心跡他向往的是由于社會最初造成的過錯而使他難以企及的境地。對有的人來說尤其是對那些在兒時極為羞怯的人來說他們幾乎從不考慮他們所獲得的享受由何種**成分所組成只要能把這種享受與男性的容貌聯系起來即可。然而另一種人則要給他們的**享受嚴格定位其感覺無疑更為強烈這類人也許會因其直不諱而引起普通人的反感。他們也許不同于前一類人僅僅生活在土星的衛星之下因為對他們來說女人不象在前一類人眼里那樣被完全排斥在外對前一類人女人要是不閑聊不賣弄風情沒有精神愛戀就不稱其為女人。可是后一類人卻追逐喜愛女色的女人她們可為他們提供年輕的小伙子激他們與小伙子在一起所感受的樂趣;更有甚者他們可以以同一種方式在她們身上獲取從男人身上享受到的同樣樂趣。由此而產生的結果便是對那些鐘愛前一類人的人來說唯有與男人作愛所享受的樂趣方能激起其嫉妒心僅此樂趣才能構成不忠行為因為他們從不主動去愛女人只是由于習俗的原因勉強為之為的是給自己保留結婚的可能性可他們很少想象男歡女愛所能帶來的樂趣因而容不得他們心愛的男人去品嘗此種樂趣;后一類人卻往往因與女人作愛而引起嫉妒。原因是在他們與女人的關系中他們為愛女色的女人扮演了另一個女人的角色而與此同時女人也差不多給他們提供了他們從男人身上獲得的樂趣以致妒火中燒的男友一想到他情之所鐘的男子竟與在他看來活脫脫是個男人的女人結合心中好不痛苦他同時感到心愛的男友就要擺脫他因為對那些女人來說這男子有點味兒有點兒女人的味兒不過他自己并意識不到。我們暫且也不提那些瘋狂少年他們孩子氣十足故意戲弄朋友冒犯父母幾近瘋狂地熱衷于選擇裙袍之類的服裝抹口紅畫眉黛;這些人姑且不提因為末了遇到的往往是這種人他們無論有多冷酷卻再也難以忍受自我作踐帶來的痛苦于是便會一輩子規規矩矩儼然似新教徒試圖糾正過去一時中邪鑄成的過錯但所作努力純屬枉然就象圣日爾曼區的妙齡女郎走火入魔過上了臭名遠揚的可恥生活與習俗決裂嘲弄自己的家庭直至一天她們重又開始攀登人生之坡雖然不折不撓卻毫無結果想當初走下坡路時她們覺得多么有趣或許她們當時已經無法控制下滑。最后我們也暫且不談那些與戈摩爾締結了條約的人。待德·夏呂斯先生與他們結識時我們再作介紹。總之凡有機會粉墨登場的形形色色的人物這里都免作交待為結束此開場白只談談我們方才已開始介紹的那些孤僻者。他們自以為特殊少有惡習可不知不覺中身上早已孕育著惡癖只不過隱蔽的時間較之別人更長罷了一旦現自身的惡癖他們便遠離塵囂獨自生活。確實不管他們是詩人、雅士還是惡棍誰開始都不知道自己是同性戀者。好比某個中學生讀了愛情詩或看了誨淫畫不禁緊緊依偎著一位同窗想象著通過同學宣泄他對女人的**。當他閱讀德·拉法耶特夫人拉辛波德萊爾瓦爾特·司各特等人的作品雖然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的感受的實質所在但卻少有能力自我觀察體味不到自己摻進的成分感悟不到情感同一但對象有別的道理意識不到他渴望得到的是羅布—布依而不是迪安娜·維爾農處于這種階段他怎能覺得自己會與眾不同呢?在眾多人的家中處于更為清醒的理智前哨的本能謹慎設防臥室里的鏡子和四壁都飾有彩石水印畫畫中都是女演員;他們作詩曰:
世間我只愛克洛埃
她滿頭金仙女般美
我的心兒漾溢著愛——
1希臘神話中的海中女神海神涅柔斯和他的姐妹多里斯生的女兒。
人生伊始有必要為此而寄托情之所系嗎?說不定若干年之后在他們身上再也找不到一絲痕跡就好比這些孩童如今滿頭金以后說不定會長出一頭典型的棕。誰知道那些女人的照片是不是偽善的開始且對另一些同性戀者來說是不是恐懼的開始呢?然而孤僻者們正是這樣的人偽善讓他們感到痛苦。也許取另一個移民地的猶太人作例子還不足以解釋清楚教育對他們所起的作用是何等微不足道他們又是如何巧妙地故伎重演興許還不至于再干類似自殺那種純粹殘忍的傻事(不管人們如何提防瘋鬼們總是會再度自殺投河之后剛被人救起又去服毒弄一支手槍……)而是回到自己過去的生活中去其中少不了樂趣非同類的人們不僅理解不了想象不到甚至會感到憎惡而且這種生活險情不斷屈辱終生令人們感利恐怖。若要為他們畫像且不必把他們設想為未馴化的野獸倒可聯想一下所謂馴服的幼獅雖已馴服它們畢竟還是獅子至少有必要聯想一下那些黑人他們對白人安逸的生活大失所望因為他們更愛原始生活的風險及其不可思議的歡樂。一俟哪天現后不能欺人也不能自欺他們便退避三舍隱居鄉間因恐懼變態或害怕引誘而躲避同類(他們以為同類很少)又因羞恥而不敢見人。他們永遠都無法真正成熟起來陷入郁郁寡歡的境地偶爾在某個星期六的月黑之夜沿著一條小徑獨自漫步不料在一個十字路口住在附近城堡的一位孩提時代的朋友事先沒有打聲招呼在等候著他們。于是他們在茫茫黑夜二話沒說便玩起舊時把戲。平日里他們你來我往談天說地從不觸及過去生的一切仿佛他們過去什么事也沒干過也不應再干任何勾當不同的是在他們的相互交往中增添了幾分冷酷幾分嘲弄幾分懊惱和幾分怨恨時而也夾雜著幾分仇恨。接著鄰居騎上馬牽上騾踏上了艱險的旅程攀登險峰露宿雪地;他朋友把自己的惡習歸咎于性格的軟弱深居簡出怯于結交明白了行為放蕩的友人現已置身于海拔數千米的山間惡習再也不可能在他身上生存了。果然對方結了婚。然而被遺棄者并未根除惡習(盡管也可看到同性戀可治愈的例子)。早上他要求在廚房親自從送牛奶的小伙計手中接過新鮮奶油晚間欲火難忍攪得他坐立不安。一時失去理智竟然落到指點酒鬼走路幫盲人整理衣衫的地步不錯有的同性戀者生活有時會生變化他的惡習(人們都這么說)再也不會在其生活習性中表現出來;但是天地不滅萬物不失;隱藏的珠寶終究可以再現。當病人小便次數少了無疑是因為他出汗多了怎么也得排泄出去。一天這位同性戀者失去了一位年輕的表兄弟從他那難以慰藉的痛苦中您就可明白他的**正是通過這份愛得到了宣泄這份愛也許比較純潔只求精神上的器重不求**上的占有總之這好比一項預算總額分厘不變但有的開支轉劃到其他項目中去了。出于同樣道理就象有的病人得了蕁麻疹平日的病痛反面一時消失了同性戀者由于對一位年輕的親戚產生了純潔的情愛感情得到轉移會暫時取代過去的某些習性但秉性難移終將有一天會舊病復重又染上一時被取代、治愈的惡習。
不過孤僻者那位成婚的鄰居又回來了;朋友不得不邀請他們夫婦前來一聚而對年輕妻子的花容玉貌和丈夫對妻子的脈脈溫情他為過去感到恥辱妻子已經有喜不得不早早退席留下丈夫;待丈夫該回家時他請朋友送他一程開始朋友沒起絲毫疑心可到了十字路口突然被那位就要做父親的山人悶聲不響地掀翻在地。于是兩人重又你來我往直至有一天少*婦的一位表兄弟搬到了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住下從此做丈夫的便天天與他一起散步。若被遺棄的那位前來看望試圖親近他他總是怒氣沖沖拒之門外氣對方竟然覺察不到自己已經令他討厭。不過有一天一位陌生人受那位不忠的鄰居的指派找上門來可被遺棄的那位忙得不可開交無暇接待事后才體味到這位外人找上門來的目的所在。
從此孤僻者郁郁寡歡意志消沉。他唯一的樂趣就是去附近的海濱浴場向一位鐵路職員打聽情況。可是這位職員得到了晉升被任命到法國的另一端供職去了;孤僻者再也不能去向他打聽列車時刻了解一等車廂的票價每次回到自己的小樓去想入非非之前總象格里塞利迪斯1在海灘遲遲不走猶如古怪的安德洛墨達2沒有阿耳戈英雄3前來搭救又似一個不育的水母在沙灘慢慢枯死或者他在火車離站之前無精打彩地呆在月臺不時向熙熙攘攘的旅客投去一瞥這目光在非同類的人看來好似冷淡、傲慢或漫不經心然而它如同某些昆蟲為吸引同類閃爍的光亮又象某些花卉為引誘昆蟲授粉而奉獻的花蜜騙不了那耽于怪誕的樂趣、天下幾乎難覓的愛好者這樂趣正求之不得現在竟主動送上門來就象我們的專家尋到了同行終可以講一講奇特的語對這種語月臺上哪個衣衫襤褸的家伙不過裝出一點興趣旨在獲得一點物質利益好比有的人跑到法蘭西公學院盡管梵語先生授課的教室里沒有一個聽眾他們照樣進去為的是在里面暖暖身子。水母!蘭花!當我順乎自己的本能時巴爾貝克的水母令我惡心;可倘若我象米什萊善于用自然史和美學的眼光去觀察顯現在我眼前的便是芳香四溢的藍色花簇。它們渾身透明的柔絨宛如花瓣它不就是淡紫色的海蘭花?它與動物和植物世界的眾多造物一樣與生產香料的香草并無差別只是它身上的雄性器官被雌性器官的一層厚膜隔開若沒有蜂鳥或某些小蜜蜂在花間傳帶花粉若不進行人工授精它就永遠不能生育德·夏呂斯就是這樣(這里的授精一詞應取其精神意義因為從物質意義看男性與男性結合是不育的但不容忽視的是那唯一能感受到的樂趣有人恰能得到且“世間任何生命”都可以將“自己的聲音、漏*點或芬芳”傳給他人)他正是那種堪稱異常的人物因為盡管他們為數甚眾但**的滿足對別人來說輕而易舉而對他們卻取決于眾多因素的巧合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對德·夏呂斯先生者流來說(除了一時將就的情況這種情況漸漸表露出來人們已有所覺察這是因為**強烈所致不得不半推半就)相互之愛除了普通人那里遇到的有時是不可克服的困難外又給他們增添了極為特殊的困難以致對常人尚且難得的東西到了他們這兒簡直就不可能了而且倘若他們果真巧遇良緣或天賜良緣那么他們的幸福就遠非正常戀人的幸福可比擬含有某種異乎尋常的百里挑一的如饑似渴的東西。一位裁縫師傅正準備規規矩矩去做活不料大喜過望撞見了一位大腹便便、年過半百的先生在此之前曾有過形形色色的障礙種種特殊的排斥力凱普來和蒙太玖家族的深仇大恨與此相比也微不足道但障礙一個個克服了排斥力也被異乎尋常的天賜偶合所抵銷最終而導致了愛;這位羅密歐和這位朱麗葉完全有充分的理由認為他們的愛情并非一時沖動的產物而是他們氣質的和諧所注定的前世姻緣且不僅僅是他倆自己的氣質而且是他們前輩的氣質他們的始祖遺傳的氣質因此與他們結合的人早在降生之前就已屬于他們吸引了他們其引力可與操縱大千世界的力量相比在那里我們度過了前世生活。德·夏呂斯先生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使我無法細細觀察熊蜂是否帶來了蘭花盼望已久的花粉多虧巧遇蘭花才有幸受粉這種巧合多么偶然可稱其為一種神跡。可我方才目擊的也是一種神跡差不多屬于一個類型其神奇的成分毫不遜色。一旦我從這一視角觀察這次奇遇在我的眼里一切便都似乎呈現出美。為迫使昆蟲保證花卉授粉大自然創造了令人嘆為觀止的花招沒有昆蟲花就無法授粉因雄花與雌花相隔甚遠;若風必須保證授粉那么大自然的巧妙安排便使花粉可較為輕易地從雄蕊中飄散出來使雌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趁機獲得花粉從而免得分泌花蜜這自然也再無必要既然已經用不著引誘昆蟲光顧甚至也不必盛開花冠吸引飛蟲;大自然還巧妙設計保證花朵只受其必需的花粉唯它必需的花粉才能育花結果促其分泌出對其他花粉有免疫功能的液體;這形形色色的花招在我看來并不比這一性戀附類的存在更為神奇這一附類受命保證日漸衰老的同性戀者的性享受:他們并不會被所有的男人所吸引而只被比他們年邁的男人所吸引——由于某種感應或協調現象所致此現象可與支配三體異柱花如干屈花授粉的現象相比。絮比安剛剛為我提供了這一附類的一個范例然而它卻不如其他附類易于把握其他附類盡管甚為罕見但任何人道的植物標本采集者任何道德的植物學家都可觀察得出可是這一附類展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一位孱弱的年輕男子盼望著一位身強力壯、大腹便便的五旬漢子主動接近他而對年輕人的親近舉動卻無動于衷恰似報春花科的短柱雄雌同株花除非由同屬短柱的報春花授粉不然就不會結果然而它們卻興高采烈地迎接長柱報春花粉的光顧。至于德·夏呂斯先生我事后體會到對他來說有著種種不同的結合其中某種結合次數之多瞬時性之不明顯尤其是兩位角色之間接觸之少使人們不禁想到花園里的花卉它們由附近的花授粉但卻永遠觸碰不到附近的花。確實對他來說只要把有的人召到他府上來讓他們洗耳恭聽他幾個小時的講話他在某次偶遇中燃起的欲火就可熄滅。通過簡單不過的話語輕而易舉便達成了結合就象纖毛蟲綱隨意就可聚合。類似我遇到的情況他大概偶爾也有過經歷那天晚上蓋爾芒特府的晚宴散席后我被他召去男爵對來客迎面一頓猛烈的訓斥因此而心滿意足猶如有的花卉借助突的力量遠距離把花蜜噴射到一只昆蟲身上昆蟲一時失控無意中成了同謀。德·夏呂斯先生由被統治者上升為統治者感到心頭的不安解除了獲得了寧靜于是打走來客后者很快失去了對他的吸引力。最后同性戀的產生原因在于男同性戀者與女人過分近似無法與她生有益的關系由此而服從一條更為高級的規律即自我交配不育規律正是這一規律的存在造成了多少雌雄同株花卉不得結果。確實尋覓男性的同性戀者往往滿足于與他們一樣女子氣十足的同性者。只要他們不屬于女性就行他們身上雖然帶有女性的胚胎卻無法使用有多少雌雄同株的花卉甚至某些雌雄同體的動物如蝸牛也不例外它們無法自我授粉或授胎但與另一些雌雄兩性的動、植物結合卻可成功。因此同性戀者樂意把自己與古代東方或古希臘的黃金時代聯系起來他們甚至可以追溯到更為遙遠的時代追溯到雌雄異柱花卉和單性動物尚不存在的試驗時代追溯到雌雄同體的原始時代女性人體中的某些男性器官痕跡和男性人體中的某些女性器官痕跡似乎還保留著原始的雌雄同體的特性。絮比安和德·夏呂斯先生的手勢我開始時理解不了覺得有趣極了;就象那些稱為菊科的花卉向昆蟲作出引誘性的舉動據達爾文介紹這些菊科花卉翹起頭狀花序上的半花葉以便更遠的地方都能現猶如某種異柱花倒轉雄蕊使其彎曲為昆蟲打開通道或為昆蟲奉上蜜霧就象此時院中的鮮花正釋放花蜜的芬芳張開花冠引誘昆蟲。從這天開始德·夏呂斯先生必定更改去拜訪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的時間并非他無法在更適當的時間到別處看到絮比安而是因為下午的太陽和小灌木叢中的花朵已經與他們的記憶結合在一起正如他們已經深深印入我的腦海。再說他并不只限于向德·維爾巴里西斯夫人蓋爾芒特公爵夫人以及眾多聲名顯赫的主顧舉薦絮比安店中的人可這些主顧反倒更主張用年輕的繡花女原因是有幾位太太頂住不用絮比安或僅僅怠慢了他男爵便對她們采取了可怖的報復手段或許是向她們開刀以儆效尤或許是她們激怒了他與他的統治分庭抗禮。他使絮比安所處的位置越來越有利可圖直到最后用他作了秘書為他確立了地位其地位到底如何我們后面可以看到。“啊!絮比安這人真有福氣。”索朗索瓦絲常這樣說她往往根據某人對她還是對別人好喜歡貶低或抬高他的善行。再說對這件事她沒有必要夸大其辭或感到嫉妒因她真心實意喜歡絮比安。“啊!男爵真是個大善人!”她又添上一句“他多好心多誠多得體!要是我有個女人待嫁也是豪門出身那準閉著眼睛把她嫁給男爵。”“可是弗朗索瓦絲”我母親心平氣和地說“這個女兒啊該會有多少丈夫吶。記得您已經把她許給了絮比安。”“啊!太太”弗朗索瓦絲答道“這是因為這又是一個好男人可以讓妻子生活美滿。天下分成富人和窮人其實是白搭窮與富對人的天性沒有影響。男爵和絮比安是一個類型的人。”——sm.Ъiqiku.Πet
1卜伽丘《十日談》中的人物為忠貞、賢惠的妻子的象征。
均為希臘神話人物傳說埃塞俄比亞國王為免除王國禍難將女兒安德洛墨達公主綁在海邊巖石上被阿耳戈英雄珀耳修斯救出免遭海怪吞噬。
不過對這次現我大大夸張了其擇優取精珠連璧合的選擇性。誠然任何一個類似德·夏呂斯先生的人都是個非凡的創造物因為如果他不向生活的可能性妥協便會傾其主要精力去追求非同類的男子即愛女人的男子的愛情(但此男子必定不會愛他);我剛才在院子里現絮比安象蘭花招惹熊蜂圍著德·夏呂斯先生轉與我方才產生的看法相反實際上這些常被人們抱怨的異常人物為數眾多在本書中諸位自可看到其原因在本書結尾處方有交待就連他們自己也抱怨為數過多而不是太少。因為《創世記》說兩位天使奉命守衛在索多姆城門以了解城中居民是否都干了那種勾當那鬧騰的聲響曾經驚動了上帝人們深感欣慰的是上帝錯選了兩位天使當初只要把任務交給一位索多姆人就行了。即使此人連連推托:“我有六個孩子兩個情婦……”也決不可能感動上帝自愿放下熠熠閃光的利劍從輕處罰。上帝也許會駁回:“對如果這樣那你妻子必定深受嫉妒折磨。可要是這些女人沒有在戈摩爾被你選中你定會跟希布倫的某個牧男過夜。”說罷上帝即刻令其返回那座將被硫磺火雨摧毀的城市。可事與愿違所有可恥的索多姆人都被放跑了哪怕他們象洛特的女人一見年輕男子就扭頭細看也不會因此象那女人變成鹽柱。其結果是他們后裔眾多且保留了習慣動作好比那些浪女裝模作樣象是在觀看櫥窗里展出的鞋可一有大學生走來便向他扭過頭去。索多姆城居民的這些后裔為數如此之多以致可用《創世記》中的另一節文字加以描述:“如果有人能數清塵埃的數量那便可清點這些后裔的人數”他們分散居住在地球各地謀取了各種職位輕而易舉進入了最難以躋身的俱樂部。以致如有一位索多姆城的后裔未被接納那舉黑球反對的肯定大多是索多姆城的后代他們繼承了使他們祖先得以逃離被詛咒的城市的謊不得不注意譴責同性戀。他們遲早有一天會返回索多姆這很有可能。誠然他們在世界各國都組織了素有修養精通音樂又善于誹謗的東方式群體集令人欣喜的品質與難以忍受的缺陷于一身。在本書的后面各章中人們可以更為深入地觀察他們可眼下眾人都希望預防致命的差錯即避免有人象鼓勵猶太復國主義那樣最終導致創建一個索多姆后裔運動重建索多姆城。然而索多姆后裔每每剛抵達一個城市便急于離去以免被看作該城的居民他們娶妻成婚到別的城市與情婦往來并在那兒獲得種種適當的娛樂。非得到了萬不得已的時日等他們的城市空無一人饑餓將惡狼逼出樹林的時刻他們才會去索多姆城。這就是說這里生的一切幾乎與在倫敦柏林羅馬彼得格勒或巴黎生的沒有差別。
總而之那天在我去拜訪公爵夫人前我并未考慮得這么遠當時只顧集中精力注意絮比安與夏呂斯的結合也許錯過了目睹熊蜂為花授粉的情景為此感到遺憾。.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