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飛日夜承受著病痛的折磨，整個人肉眼可見的枯瘦下來，臉色也俞加蒼白。

他好幾次暈倒在廚房，都被寸步不離的暗一給及時救了起來。

身體越來越差，他知道自己的時間快要到了。

可是，他想再多撐一天，再撐一天，再多看她一眼。

五月初。

花自飛坐在墨時對面，一臉平靜的說要退親。

墨時委屈的抬眼看他，眼眶含淚，嬌聲道：“我不要。”

花自飛整顆心都軟掉了，再也說不出退親的事。

可他的身體已經撐不住了，最終還是被她發現了他命不久矣的事情。

五月末。

迷迷糊糊躺了好幾天的花自飛，突然有了精神。

墨時端著參湯走進來，看到睜開眼的花自飛，微微一怔。

他溫柔的看著她，輕聲道：“好像，要離開了。”

她把參湯放下，坐在床邊給他掖掖被子，“你還有什么心愿嗎？”

“還真有一愿，”他笑，目光專注，“能否為你，畫一次眉？”

她垂下眼，溫聲道：“嫁衣不是送來了嗎，我換上給你看吧。”

他驚喜的看著她，不敢相信心底的奢望竟然會成真。

嫁衣從去年就開始制作，工匠和用料皆是天下最好的，直到前幾天才完成，被快馬加鞭的送來。

墨時在丫鬟的幫助下穿上嫁衣，烏黑長發柔順的披著，裊裊婷婷的走進花自飛眼里。

他不禁眼眶一紅，向她伸出手。

她把手放在他的掌心，被他扶到梳妝臺前坐下。

他站在她身后，溫柔的挽起她的發。

墨時突然低聲道：“花自飛，你喜歡我什么？”

他輕笑，溫柔的把一縷頭發輕輕盤起。

“第一眼看到你，覺得這個姑娘長的好美，真想多看兩眼。”

第二縷發盤起。

“第二眼看到你，你眼眶含淚的看著我，我的心疼了一下，突然覺得讓你流淚，真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

第三縷發盤起。

“第三眼看到你，你從水閣中出來，萬千燈火璀璨，都不及你的眉眼，你假裝沒看到我，直接就走了，我的心里，卻在一瞬間春暖花開，從那個時候我便知道，就是你了。”

發髻漸漸成型。

“第四眼看到你，你在馬車里用手描繪日出，我看到你的孤單，看到你的喜悅，心里想著，這輩子一定要傾盡一切保護你，讓你開心。”

他往發髻添上自己親手雕琢的發飾。

“第五眼看到你，你讓我不要再跟著你，我舍不得讓你不開心，心想，這次不跟著，下次再假裝遇到你就是了，只是沒想到，這一遇，就是找了兩年。”

他拿起華貴的鳳冠，小心的戴在她的頭上。

“第六眼看到你，兩年不見的你，突然出現在冰天雪地里，一襲紅衣，成了我眼中所有的顏色。”

他坐到她的對面，從梳妝臺上拿起筆。

墨時閉上眼，長長的睫毛形成一片陰影。

“第七眼看到你，你把面紗摘下來，溫柔笑著，我卻宛如被刀刺進了心里，生生的轉著，那時我才知道，原來世間還有一種這么痛的情緒。”

沾著黛墨的筆鋒，一根一根的細致描繪著她濃淡相宜的遠山眉。

“第八眼看到你，你終于答應讓我跟著，在那之前我還在惶恐不安，你說了之后，就連撲棱的雪花都變得可愛起來。”

一筆一筆落下，像是他珍而重之的心思。

“第二十二眼看到你，月光下，你拎著不太好看的兔子燈，把我的心化成了一片。”

黛眉漸漸成型。

“第四百八十三眼看到你，你說昊豐國比較涼快，我知道你只是想找借口讓我回家，我想，你怎么可以這般冷清，卻又這般溫柔。”

他把筆鋒移到眼上，細細的為她拉出眼尾。

“第四百八十四眼看到你，我把玉盒偷偷塞進車里，你卻把我拽了進去，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么可愛的一面。”

他放下筆，打開脂粉盒。

“第五百二十眼看到你，你說要見我的家人，說要與我成親，我簡直以為是在夢里。”

小拇指沾著胭脂，輕輕壓到她的眼上。

“第五百二十一眼看到你，我跟你講了我的身世，我這輩子，什么甜的都吃過，你喂的那顆糖飴，最甜。”

他拿起另一只筆，沾著胭脂在她眼角點了一下。

“第六百二十四眼看到你，那時我們剛剛定親，我與你分開好幾天，再次見到你時，才明白什么叫相思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