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站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破舊的衣服上縫滿了補丁,卻洗得非常干凈,身材板正干瘦,長得黑黢黢的,像個小黑猴子一樣。
一直仰著的小臉在看到她后,不禁咧嘴一笑,露出了潔白的牙齒。
他就是未來會成為地下掌權人的展奇琇,不過現在的他,還只是個剛剛失去父母的孤兒,平時只能靠親戚的接濟過日子。
他從背后拿出一束顏色鮮艷的小野花,沖著她晃了晃。
她的眼睛頓時一亮,轉身跳下凳子,熟練的從柜子里拿出細長麻繩吊著的小竹籃,沿著窗戶,把竹籃放下去。
他抬手把野花放在竹籃里,她小心翼翼的拉回去,把花拿起來,捧在手里聞了聞,開心得笑瞇了眼睛。
因為怕說話的聲音會被人發現,他只能盡量張開嘴,用口型跟她說著:蓉妹,生日快樂。
她笑著點點頭,表示自己收到了他的祝福。
見他剛說完就似乎要走,她著急的沖他招招手,然后消失在窗邊。
猜她可能是想給自己看她最近練習的書畫,他便耐心的站在原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麻繩吊著的竹籃緩緩降了下來。
竹籃里是個精致的繡花小布包,他有些奇怪地拿起來打開,里面竟然是阮思蓉平時攢下來的壓歲錢,還有過生日時別人送的比較珍貴的小首飾。
他手上一緊,剛想要還回去,就見竹籃被匆匆拉走,窗戶也砰的關上了。
十二歲的展奇琇,靜靜地抬頭看著那面彩色的西洋玻璃窗。
他與她之間,就像他與這個窗戶的距離,明明那么近,卻又那么高不可攀。
如果他不努力的話,就永遠都不可能爬上去。
想到這里,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漸漸有了一絲堅定。
站在隱蔽處的墨時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回到宴會上。
她的身材已經不像之前那般消瘦,十五歲的年紀,發育得纖秾合度剛剛好。
腳下踩著優雅的細跟高跟鞋,修身的酒紅色旗袍,行走間婀娜多姿,清雅香風在她身邊淡淡縈繞,黑□□紗帽下,依稀能看到她妝容精致的眉眼,還有飽滿優美的紅唇。
就算是席瑾曜站到她面前,恐怕都認不出,她就是兩年前那個清秀白凈的丁殃。
人果然是不禁念叨的,她剛這么想著,就見已經十二歲的席瑾曜,一身墨綠色軍裝,面無表情的徑直從她身邊走過。
她勾了勾唇,不動聲色地端起紅酒杯,走向那個正被小青年們圍繞著的女孩子。
女孩穿著蕾絲細紗荷葉邊組成的淺粉色小洋裝,身材窈窕有致,明媚俏麗的臉蛋上,透著幾分不諳世事的大家小姐的嬌貴。
“阿殃,你回來啦,”看到墨時,女孩立即從圍繞中出來,親昵地挽著她的手臂。
墨時笑著應了一身,那些小青年也抬手跟她打招呼,顯然都是一個圈子里的朋友。
這個女孩,是墨時無意中結交的朋友,軍閥小姐,柳春菡。
柳家的勢力其實在津市,但海市相對來說比較安全,所以便把柳春菡安排在這里生活。
這些年,柳春菡一個人待在海市,也有不少人想要跟她結交,但她都是不屑一顧的,直到遇見一腳便把色狼給踢飛的墨時,她才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非得纏著墨時要跟她做朋友。
墨時能在海市躲著席瑾曜兩年,有一部分的原因,就是借著柳春菡的掩護。
這時,周圍突然響起一陣掌聲。
阮二爺牽著阮思蓉的小手,從樓梯上緩緩走了下來。
能看得出來,阮思蓉從小就是個美人胚子,別人在她這個年紀還會有些嬰兒肥,而她卻已經長成了標準的鵝蛋臉,面容精致姣好,如雨后初荷般清新動人。
面對著眾人的掌聲和目光,她微微揚起笑容,大方得體的頜首問好。
在腥風血雨中打拼一生的阮二爺,也就只有在面對自己的寶貝女兒時,才會笑得那么得意溫柔。
這可是他的天之驕女,他的掌上明珠。
墨時輕輕抬眼,透過眼前的黑紗,看著站在人群中央的阮思蓉,不禁在心里感嘆,真是個完美的女孩子啊。
她抬手抿了一口紅酒,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站在不遠處的席瑾耀。
宴會在傍晚的時候結束,墨時被柳春菡挽著手臂,一起走出阮家大門。
她的腳步突然停住,柳春菡疑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順著她的目光看去。
天邊絢麗的紅霞渲染了整片天空,在人的臉上映出淡淡紅暈。
一輛豪華的轎車擋在門口,席瑾曜雙手插兜,倚著車門,目光直直的看著墨時。
后面從宴會上走出來的人看到這一幕,皆是默契地后退一步,假裝自己不存在。ъiqiku.
墨時不動聲色地拉著柳春菡,想從側面離開。.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