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西之地,絕境內。
幽深的冰水寒冷刺骨,一望無際的水域看似平靜無波,卻不知下面到底掩藏了多少危險的寒冰衍生物種。
畢歐滿身都是凍結的破爛傷口,臉色青紫,雙目無神,有些麻木的往前游著。
本來屬于旱鴨子完全不會水的他,在這些日子里,已經強行學會了游泳。
喬姐姐昏昏沉沉地趴在他的背上,他的下半身早就被冰水泡到瘡傷僵化,幻影蝴蝶因為過度寒冷而化成蝶蛹,被她握在手里。
她已經忘記他們被困在這里多久了,從冰川到河流,再到幽深水域,幾乎每時每刻,都要面對各種危險,精神的高度緊繃,身體的凍傷潰爛,讓她疲憊不堪,因為高燒不斷,還經常會失去意識。
她沒有攻擊能力,所有傷害都是由他在前面擋著。
一開始,她還能用技能或者生命力幫他治療傷口,可是漸漸的,她的生命力全部被耗盡,而那些好像隨時都在cd中的治療技能,她必須要留著給他用。
所以,她就連自己嚴重損傷的身體都沒辦法恢復,凍傷在冰水刺激下,隨時都像是在被無數針扎一樣,不斷的折磨著她。
不過,與她的痛苦相比,他所承受的,要比她重無數倍。
在她已經沒辦法提供治療后,他依然堅持背著她往前走,從未讓她被攻擊傷到過。
水域前方的光芒越來越亮,似乎在隨時提醒著他們,再往前一點,再往前一點,目的地馬上就要到了。
可是,就光是這一點,就已經用了他們太長太長的時間。ъiqiku.
這時,平靜的水面突然泛起波紋,經驗告訴他們,又一波危險即將來襲,
畢歐麻木的眼底終于閃過一抹神采,單手伸到背后把她抱進懷里,直接進入獸人的狂化狀態。
長著一嘴尖牙的寒冰物種源源不斷的涌過來,為了保護她,他只能一邊單手揮拳攻擊上方,一邊承受著它們在腿上的撕咬。
在無人看到的水下,他的雙腿早就白骨森森,僅剩的肉塊被冰水泡得死白,即使被吞食也已經毫無痛覺。
不知是不是他的精力消耗太多,在他全力保護下,她依然被偷襲成功了。
腿上的肉被撕下的痛覺,讓她從昏沉中恍惚驚醒。
四周的水冷到麻木,她被他單手扣在懷里,隨著他的出手攻擊,不時有冰水混著猩紅血液蕩起來濺到她臉上。
可是,寒冰衍生物種的血液,是白色的。
終于強撐著擋住這次危險,畢歐從狂化狀態中清醒過來,瞬間的虛弱感讓他控制不住的往下沉去。
不過他還是下意識的把她托到水面,然后才無力的浮了上去。
他習慣性的飄到她身邊,背對著她,往后伸手想把她背起來。
沒想到,她卻推開了他的手。
他怔怔的回過頭,聲音因為冰凍而沙啞干澀,“很快就到了。”
他的身體破爛不堪,經過一次次狂化后,臉龐越發青紫腫脹,看起來,已經完全不像是一個活生生的物種。
她真的很想對他扯出笑容,可是眼淚卻大顆的掉了下來。
她真的好疼,好累,好痛苦,她真的不想再撐下去了。
他安撫的笑了笑,凍裂的嘴唇溢出血絲,“俺欠你一個人情,徽章肯定給你用,再堅持一會吧。”
那你怎么辦?她真的很想問。
徽章只有一枚,能出去的也只有一個啊。
但她卻什么都沒說,只是把手里的蝶蛹遞給他。
畢歐伸出破爛的雙手接過,正想問她是什么意思,眼前突然綻放出燦爛的青色光芒。
在青色光芒中,她緩緩從水面飄起來。
她的喉嚨被凍傷,每說一個字,都像是刀刮一樣,但她還是堅定的,一字一頓的說道:“幫,我,照,顧,小蝶,遇到,我的,隊友,別跟他們說。”
精靈一族,一輩子,只有一次生命獻祭的機會,用完之后,立即死亡,再也無法轉生。
祖母曾經跟她說過,若不是真的愛慘了一個人,千萬,千萬不要用到這次機會。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上了他,但這是她現在,唯一能感謝他的方式。
“謝謝你,”她輕輕說道。
青色光芒瞬間照亮整片水域,然后嘭的散開,變成點點熒光,緩緩把他包圍。
他的身體以肉眼可見的迅速恢復如常,甚至感覺比以前還更加強盛。
而最后的一點熒光,落在他的手臂上,幻化成紋理復雜的樹葉圖騰,就像是,某種存在的印記。
周圍漸漸平靜下來,他抬眼看著空無一人的水域,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剛剛發生了什么?她人呢?
他低下頭,看著掌心小小的蝶蛹,不禁怔怔呆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