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貴子37
殷老二嘴角一翹,問道:“爹,您可是我親爹。您老的生日是五月初三,對不?”
老爺子點頭,“對!是五月初三。”
殷老二看何將軍,“您聽見了吧。生日對了。”
周圍的人不由的都翻了一個白眼,要是你先說了答案,想當爹的人都能對。
何將軍也不由的一笑,點點頭。覺得叫這位四爺丟丟臉,也不是一件壞事。
殷老二馬高興的道:“爹啊,兒子是哪天的生日,你告訴告訴大家。”
老爺子一下子愣住了,老大的生日在三月,老二的生日是幾月來著?好像是天挺熱的時候。他想了半天,道:“大約是暑天吧。”
周圍一下子靜了下來。
殷老二心里一笑,他是八月初五生日。剛好那年的秋老虎特別厲害,確實是熱。但絕不是暑天。他一副吃驚的樣子下打量老爺子,“爹啊,您年歲大了,許是記錯了。兒子是秋里生的。您忘了,以前兒子說要跟大哥一樣過生日,我娘說,過什么生日啊,過幾天秋了,一樣有好吃的。您還記得這事吧?”
殷老二這么一說,老爺子馬想起,還真有這么一碼事,只那時候都是他小時候的事了,好些年沒聽他提過,一時沒想起來。于是馬道:“對!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是有這么一碼事,你是秋里生的。”
城墻和城墻下的人轟然一笑。這哪里是親爹,這分明是出來招搖撞騙的嘛。
殷老二的神色越發的尷尬起來了,不過他還是呵呵一笑,替老爺子開脫道:“人年紀大了,記岔了也是有的。暑天和秋里,相差不大,相差不大!”
有不少將士可憐起這位老太爺了,惦記家里的老人都惦記的魔怔了。是不肯面對現實,承認老人已經離世了。
殷老二擦了一把眼淚,馬又問,“爹記不住兒子的生辰,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都說隔輩親,您老疼孫子。大郎是咱家的長孫,您還記得他是啥時候生的不?”
長孫在家里是有特殊地位和意義的。老人家一般疼大孫子疼兒子更甚。這么問,倒也對。
老爺子想了想,還真一時想不起來了。道:“這都過了多少年的事了,誰能記得?”
出生了再多年,那也是做生日的。這話說的何其可笑。
殷老二心道,那一年,大郎出生的時候,老爺子陪著老大去縣城考試去了。偏偏老大病了半年,老爺子在縣城陪了老大半年。他當然不記得大郎是幾月生的。
有人喊,“老太爺,這是個騙子,啥也不知道,可不能被他騙了。”
這話一落。跟著附和的人多了起來。
殷老二趕緊道:“不能,人長的……過去富態了一點,但這長相,肯定不會錯。”他一副不死心的樣子,道:“爹啊,那一年我走鏢被人砍了一刀,您知道我傷在哪了不?”
老爺子本來因為眾人喊他是騙子,他有些緊張。這會子見殷老二還問,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還沒來得及說話,殷老二問:“是傷在胳膊了……還是……”
“胳膊!”老爺子趕緊道,“是傷在胳膊了。”
殷老二一愣,立馬嚎哭。然后將衣服解開,只見那胸口有一道猙獰的疤痕。這個地方的傷,都是能要了命的傷。別的都會忘了,可要是親兒子傷在了胸口這么要緊的事,怎么會不記得呢?
“騙子!”
“還真是有人冒名頂替啊。”
人群哄的一聲,議論開了。這些都是當兵的粗漢子,頓時都有幾分義憤填膺。
誰都說這人是假的。可只殷老二一句話都不說了,趴在城墻哭的聲嘶力竭的。然后突然對何將軍道:“何將軍,我求求你了。放了……我爹……不是,放了這位老人家吧。其他的人我不管,只求你將這個老人家放進城里。我也不管這人是不是我親爹,憑著這長相,能叫我常常看見他,跟看見我爹一樣。我爹要是沒了,我拿他老人家當親爹奉養著。只當是給我爹盡孝了。我總覺得我爹還活著呢。我今兒善待這老人家一份,許是老天開眼,我爹也能碰一個拿他當親爹的人。我兒子整天跟我念叨,說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我沒念過書,但這大概的意思也知道。不是拿人家的老人也當自家的老人一樣對待嗎?那我今兒將這老人家接進來,我當親爹的伺候。何將軍吶,求求你了……”ъiqiku.
何將軍此時的臉都黑了。剛開始他堅信這是殷老二的親爹,可問著問著,他都覺得是假的了。
可人人都說這是假的,殷家卻不說這話。反倒說什么老吾老以及人之老,這不是給殷四郎造勢,唱贊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