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東哲剛要說話,被林雨桐壓了下來,她朝黃芩端正的行禮,“老將軍,還是那句話,在邊陲,您老是定海神針。我從不敢因為私念將您強留京城。老將軍稍作休整,我即刻打發人將您所需的所有糧餉準備出來,以后,再不會有讓老將軍為了這些東西來回奔波的事了。每一季,我都會按時將糧餉給您送過去。遼東的安全,是京城的安全。”她伸手,將老將軍放在桌子的拿起來,恭敬的遞他,“老將軍,這樣的,我再給您配置一百架。不是我小家子氣,而是這東西還沒有量產,這是第一批。這一百架足夠裝備老將軍的親衛營。還請您收下。”
黃芩蹭一下起身,驚疑不定的道:“小娃娃,老夫的話說的很明白,不會為你所用。老夫的職責在邊疆。”
“我知道,為了您這份堅定戍邊的心,值得。”林雨桐笑道:“老將軍本是奉命取糧餉的,四爺也還是朝廷的鎮國公,自然聽朝廷的,將糧餉按數足額的撥給您了。僅此而已。”
說完,轉身出去安排分撥糧草的事。
黃芩卻扭頭看向范東哲,“范老摳,她……她……她這是什么意思?”
范東哲眼里閃過一抹深思,卻不回答黃芩,只拿著筷子吃。
黃芩撇了撇嘴,拿起筷子直把肉往嘴里扒拉,“好些日子沒吃肉了,這個香啊。”
他邊吃,邊朝范東哲看。見這老摳竟然真的不再說一句話,這心里還真有些不踏實了。
可等吃了飯,兩人走到城門口,看著一輛輛拉糧食的馬車出城,黃芩頓時面色紅了。
從來沒有哪一次領糧食領的這么痛快的。
要真是自己能拿下人家,人家被逼無奈,將糧食給自己也還罷了。可偏偏那小姑娘有兩次殺他的機會。一次是不動聲色的du酒,一次是那小巧的。都能輕而易舉的要了他的命。但是人家沒有。好吃好喝的待著,臨了不僅把救命的糧食撥付給自己了,還真的將那等要緊的,真的給他配備了一百架。
“老將軍,三個月后的今天,還是這個數目的糧食,全額按時運到。”林雨桐再一次鄭重的承諾。然后深深的作揖,“您保重!”
黃芩深深地看了林雨桐一眼,天黑的時候,才帶著人先一步走了,這運糧計數,不是一天兩天能處理好的。
等奔出十余里,他才又回頭看向京城。他的隨從問道:“將軍,怎么了?”
黃芩呵呵一笑:“……好厲害的丫頭片子……”
邊防營下如今都知道端的誰的碗,吃的是誰的飯,那他們這心到底會向著誰呢?ъiqiku.
自己一個人忠于朝廷有用嗎?沒用的!
下面的將士的心會被這一車車的糧食給收買了的。
這是堂堂正正的陽謀了。明知道她的打算,但他能拒絕嗎?
不能!因為不能看著下面的將士餓著肚子戰場。
是死,也要叫兄弟們做個飽死鬼。可別跟蔣老將軍一樣,沒被敵人殺死,反倒被活活餓死了。
站在城墻目送黃老將軍離開的范東哲輕聲道:“夫人啊,你這買賣做的可真是劃算啊。”
“先生,哪里有什么買賣?”林雨桐燦然一笑,“我是真心敬佩老將軍。”
范東哲一笑,這樣說也沒錯。若沒有這份心胸和見識,做不出這么大氣的事。給這天下養了戍邊的軍隊,但同時也收獲了東北這廣袤的一片區域。
“這辦法是夫人自己想的?”范東哲問道。
林雨桐趕緊搖頭,“爺走時交代過。”她可不想太招眼。
范東哲卻笑了,“四爺是不是善于將兵,這一點我不知道。但從這事,我卻看出,四爺是個善于將將的人。”
將兵,是統御士兵,代表親自領兵打仗。
將將,指的是統御將領,支配將領去打仗。
林雨桐扭頭,“有什么差別嗎?”
范東哲正色道:“馭將之道乃是王者之道,是帝王之道。”.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