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氏親自端了湯給恒親王遞過去,“皇這兩天如何了?王爺可見到人了?”
恒親王順手將湯碗接過來,點點頭:“見到了,看著有些咳癥。”
甘氏點點頭,恒親王是個特別會做戲的人。聽說,晚在皇那里當孝子當的特別順手。白天祈福,晚守在皇的大殿外。皇不叫進去,他站在外面的大廳里,晚也叫人搬了鋪蓋卷鋪在大廳里睡。皇到底顧忌著天氣實在冷了,叫他進了里面待著。這下他可更盡心了,皇一咳嗽,他摩擦前胸,給錘后背,替皇難受的直抹眼淚。親手熬藥,親自試藥,給皇喂到嘴邊。半夜伺候皇起夜,半點都不借別人之手。天天晚都合衣躺在龍床下的腳踏,守著皇片刻不離。可等天不亮,這位一準準點消失。皇醒來絕對見不到這個孝順兒子。而端親王在朝堂忙的不亦樂乎,聽說已經動了六部的兩個侍郎了,侍郎往是尚書。這是給六部放了自己人,隨時都準備接替皇定下來的尚書呢。兩相對,盡管知道這個孝順兒子的目的也不能那么單純,可心里莫名的還是覺得舒心。這露出獠牙的兒子,可沒有乖順好掌握的兒子討喜。
如今,這守在皇身邊的好處已經顯現出來了。皇身體到底是個什么狀況,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恒親王端著湯碗剛要喝,卻一下子愣住了。
甘氏看了一眼,將碗端過來,試了一口:“怎么了?不干凈?沒有吧。”
恒親王看著甘氏毫不猶豫的喝了一口,臉的神情柔和了兩分:“以后別這么冒失。不是湯不干凈,我突然想起,皇喝完藥將藥碗遞過來的時候,里面剩下的藥汁子輕微的有點震蕩,跟水波紋似得……我端著湯,這湯也不蕩……”ъiqiku.
甘氏的眼里閃過一絲疑惑,“什么意思?”說著,看了一眼湯碗,輕輕的放在桌子。
恒親王蹭一下站了起來,然后將手往袖子了一藏,胳膊整個曲著給甘氏看,“這些日子,我沒見到父皇將手露出來過。”
不露手?難道因為天冷?皇住的地方能有多冷?
甘氏的眼里閃過了然:“王爺是說皇的手抖的厲害?”
恒親王眼里的亮光一閃:“恐怕不受控制的抖……還嚴重……”他的手了一個縮成團的樣子,“風了!皇他很可能風了……”
說著,他先是呵呵一笑,繼而哈哈大笑,像是瘋了一般的笑了開來。邊笑邊跺腳。
何嬤嬤在內室外擔憂的朝里看了一眼,又開始發瘋了。
甘氏看著笑得不能自抑的恒親王,突然出聲道:“那么王爺打算怎么辦呢?”
恒親王的笑聲猛的戛然而止,轉過臉過來看著甘氏,伸手摸著她的臉,“你說本王該怎么辦才好?”
甘氏輕笑一聲,低聲道:“如果我說謹國公府的楚夫人對我的女兒有些苛責,想請王爺找金成安給我這可憐的女兒出頭,王爺會怎么想?”
恒親王的手一下子捏在甘氏的下巴了,眼里閃著幾絲冷意。但繼而又笑了起來,“好好好!好辦法!”他笑著,看向甘氏的眼神帶著幾分警告,“你的確是聰明,但是你要知道,本王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
甘氏臉的神色不變,只將恒親王的手輕輕的拂開:“我倒想知道,我怎么利用王爺了?如果我告訴王爺,謹國公和楚家很可能背后并不干凈,王爺還會以為我是為了給自己的以后謀劃什么嗎?”她垂下眼瞼,想起林雨桐叫石玉傳來的話,道:“王爺在,我有日子過,盡管這日子不算好過。但王爺要是不在了,我真沒日子可過了。這點輕重我分不清嗎?我要的,也不過是……將來保那孩子一個平安罷了。”ъiqiku.
恒親王眉頭皺起來了:“謹國公和楚家?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跟府外有聯系?”
“這點王爺不是早知道嗎?”甘氏坦蕩的道:“楚氏罰我女兒跪在雪地里凍壞了腿,我留在府外的人送消息了。我叫人盯著謹國公府是為了這個孩子,卻沒想到叫我知道這么要緊的消息……”
“你這雙眼睛總是能看見別人看不見的東西,這雙耳朵總是能聽到別人聽不懂的話音。”恒親王挑眉,指了指甘氏的腦子,“我不信這么緊要的東西能被你輕易的窺伺到。只能說你長了一個別人都聰明的腦袋,論起抽絲剝繭的本事,本王不及你。”他的手放在甘氏的肩膀捏了捏,見到甘氏不舒服的皺眉,笑了起來,“不管金成安和楚源想干什么,都不是現在敢干的。你說的沒錯,本王無子,要是金成安的野心原先估計的還大,那倒是好事。對于本王的提議,他拒絕的可能真不大。”說著,看向甘氏,“等你女兒生下兒子,咱們過繼為嗣孫,你覺得如何?”
甘氏輕笑一聲:“您這可真會算計。我女兒的兒子,對金成安來說,也是孫子。但是若是金成安跟楚家的關系太近了,金成安只怕更愿意扶持楚家女所出的嫡孫吧。到那時,過繼來的這個孩子可憐了,不聽您的話還能指望誰呢?”她看了恒親王一眼,“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不急。我還沒想好。”
恒親王拍了拍甘氏的臉:“你果然是個有野心的女人。但本王不在乎!”說著,頭都不回將桌已經涼了的湯碗伸手端過來,一口氣喝了。順手將碗往地一扔,“你等著!不用太久,本王能叫你坐皇后的寶座。”
看著恒親王的背影,甘氏的眼里幽深一片。
皇后嗎?
她回身轉頭朝王妃李湘君住的正院方向看了一眼,自己要做這個皇后,那正經的王妃又該如何呢?
這話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恒親王是不會叫自己做皇后的。除非自己有逼得他不能不封自己為后的理由。可一個皇后罷了,自己還真犯不為這個……
等林雨桐和四爺搬到東邊的院子,都已經過了好幾天了。
也不知道四爺是怎么辦到的,反正這三天西山的炭窯給送了不少炭來。等的銀霜炭一千斤,等的二千斤。柴炭,一萬斤。自家用一年也用不清。
“你是不是賣什么方子了?”這樣的天,炭緊張的很,絕不是輕易能買這么些的。林雨桐跟四爺在這新宅子的走廊里走著,想各處瞧瞧。這會子她到底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四爺擺擺手:“是竹炭。”
“這玩意本來也有。”林雨桐低聲道,“難道這家窯不會燒?再說了,這東西南方的炭窯稀罕,在京城跟前?哪弄老竹子去?”再說,這也是附庸風雅的人用一用,誰平時用這個。太難點燃了。不過作為清新空氣的東西,買一些做成竹炭包,放在屋里倒也行。
“像是你說的,這竹炭銷量有限。燒一窯,一年都賣不了。”四爺扶著林雨桐臺階,“這竹炭做竹炭皂還是不錯的。方子賣了,我還順便入了一股。這些事不用你操心。”
竹炭皂,這說起來簡單,但光是里面用的堿不好做。她腦子里過了幾遍,好似草木灰能提煉堿。要是只做一點簡單的提煉,那么效果可能不好,但作為低端的產品,這點也勉強夠了。自己把這些都忘了,他倒是都記得。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貴武急匆匆的從后面追來,到了兩人跟前,才低聲跟四爺道:“恒親王下了帖子,請國公爺出去喝茶。”
林雨桐一下子明白了,自己跟甘氏見面的契機應該在眼前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