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低聲道：“咱們手里只有暗衛，還是不行。本來是將這靖安侯能去戍邊，咱們趁機將手伸到軍隊了。可是如今，卻遠水解不了近渴。”筆趣庫

“想要近處的水解渴？”四爺一下子笑了，“你如今真是長進了。能想到這一層，委實難得。近處的手一直有，你想想……”

林雨桐腦子里靈光一閃，一下子坐起來了，“你是說……破弩軍！”

四爺點點頭，“如今它在金成安的手里，可想要弄到咱們手里，應該不是難事。”

是了！是了！軍隊是利刃，握在誰的手里，能被誰所用。

“我明兒先見見楚懷玉再說。”林雨桐往下一躺，心里一下子放松了起來。

人一放松，瞌睡蟲馬來了。

眼皮剛剛開始打架，外面想起敲鑼聲，緊跟著，有人在喊著火了的聲音。

四爺一下子起來了，“聲音是從西邊傳來的。”

這府里，他們住在最東邊，這西邊住的，聲音還能傳過來的，應該在府里這個范圍內。這火一旦起來，可不是開玩笑的。亭臺樓閣走廊，這都是連著的，一旦燒起來，誰也逃不了。

林雨桐面色一變，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昨晚來的人是端親王妃派來的人。估計因為手里的人手有限，經不起損耗，因此只敢這么偷摸的下毒。但是今晚的人膽子看大多了。這顯然，不再是端親王妃的人了。應該是甘氏。

甘氏今兒叫自己進宮，很可能是叫自己干這個的。偽裝成端王府的人，到處制造混亂。只不過因為自己跟她存在分歧，她這才收起了這個念頭。只是不知道為她辦這事的人究竟是誰。

如今放火放到謹國公府了，她難道沒想過自己也在這府里，要是有個萬一怎么辦？

林雨桐心里有些沉重，有些發寒。

“難受了？”四爺拍了拍林雨桐。

林雨桐搖頭：“沒有！我對她不也一樣有所保留嗎？怨不得別人！”

說話的功夫，三喜和貴武已經在外面了。

“主子，起火的是外院。”貴喜在外面回了一句。

外院？

“誰今晚在外院住著？”四爺一邊穿衣服，一邊問道。

“國公爺在外院。”貴武的聲音有些猶豫，“而且看樣子，火像是從國公爺的書房里起的。”

金成安在書房，而火又是從里面起的。

這不是放火的人本事大，是這把火是金成安自己放的。

林雨桐和四爺收拾妥當，急著往過趕。果然，遠遠的能看見一片火光。

兩人到的最晚，到的時候，沒人救火，都愣愣的看著書房的外側墻壁。

那墻壁，血紅的兩個厲鬼，像是被人扒皮了一樣。可那身的紋飾，分明顯示著他們不同凡響的身份。

七竅流血的是先帝，頭有血窟窿的是端親王。

那火燒的越是兇猛，墻的畫越是清晰，血的顏色越是濃烈。

“血……血……看……地都是血……”有人尖著嗓子，喊了一聲。

林雨桐朝地面看去，果然血像是從地下冒出來的一樣，地面慢慢的變紅了。像是有血水從地面下不停的冒出來，將地面染紅了一樣。

林雨桐心道，能變紅的化學試劑多了去了，溫度越高，這顏色越紅。如今，那些江湖術士的手里，也有類似的東西。倒也不將這些放在心。

只去看呆立在一邊的金成安。他身穿著里衣，衣服帶著黑灰和火燒過的痕跡，頭的頭發也亂糟糟的。這證明，著火的時候，他確實是在書房里的。而且已經歇下了。

“救火啊！愣著做什么？”四爺喊了一聲，“今晚救火的，一個一兩金子！快！”

一兩金子，能換十兩銀子！

有錢能使鬼推磨，錢多能使磨推鬼。

靜止的畫面像是打開了開關一樣，轉瞬間活了。

四爺又叫了幾個侍衛，將連著書房的游廊從間給推了。

如此，這幾間房成了孤立的了，防止火勢蔓延。只那幾間房子，燒干凈了也不打緊。反正要重修的。

天飄起了雪花，雪落在地，書房前面的那一片，雪也跟著變成了紅色。看著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楚夫人抬頭看見林雨桐伸手捻起地的土，冷笑道：“來路不正是來路不正，引得鬼神震怒……”

話還沒說話，聽見一聲清脆的巴掌聲。

林雨桐沒回頭，都知道動手的是金成安。

“閉嘴！”金成安呵斥了一聲。

這來路不正，可不止是說林雨桐這個公主來路不正，更是在暗指皇的皇位來路不正。她這是將楚源的死，怪罪到了皇的身。平日里心里恨的牙癢癢，但是面對林雨桐卻又無可奈何。如今看到先帝顯靈了，大概覺得有人給撐腰了吧。

真是蠢貨！死了是死了！要是死人活人有用，這世道還能是如今這世道。

“殿下可看出什么了？”金成安見林雨桐看的認真，在身后問了一句。

林雨桐拍拍手：“這是！”

金成安眼神閃了閃，像是早知道這是。他見林雨桐說的肯定，道：“殿下可要進宮？”

進宮去說明情況？

還是算了。

“這是前朝的事。”林雨桐搖搖頭，“該國公爺稟告陛下才是。”

金成安點點頭，這才看向楚氏，“前面有老大老四，都會內院吧。”

說著，往里面去。這是要更衣出門了。

四爺對林雨桐擺擺手，“你也回吧。這外面有我看著呢。”

林雨桐應了一聲，帶著三喜往回走。

“殿下！”后面的人喊了一聲。

林雨桐聽聲音知道這是楚懷玉。她回頭笑了笑，“怎么？有事？”

楚懷玉朝左右看了看：“世子還在前面，我這心里慌得很，想過去跟殿下做個伴。想來，殿下如今也是睡不著的。不如咱們說說話。”

林雨桐認真的看了楚懷玉一眼，點點頭：“好！那跟過來吧。”

大晚的，三喜也沒有給茶，一人一碗現磨出來的豆漿端來，她退了下去。

楚懷玉端著熱豆漿趁熱喝了半碗，“殿下慧眼，我之前真是被嚇住了。”

林雨桐笑笑：“這世，魑魅魍魎多了。”她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心虛。今晚這魑魅魍魎可都是給甘氏辦差的。

楚懷玉點頭，蒼白的臉色，因為喝了點熱的，臉多了幾分紅暈。她慢慢的將碗放下，突然道：“是啊！這魑魅魍魎不僅自己有，別人也有。總以為他能將惡鬼放出咬人，卻也沒想到也有人會放惡鬼咬他。”

這話說的云山霧罩的，林雨桐沒聽懂。

“你想說什么？”她直接開口問道。

楚懷玉的臉正色起來，“聽說你今兒進宮了，不知道李妃娘娘和她腹的皇子，可好？”

林芳華小產了！sm.Ъiqiku.Πet

可這消息楚懷玉是不可能這么快知道的。

……他能將惡鬼放出咬人，卻也沒想到也有人會放惡鬼咬他。

這話究竟是幾個意思？什么叫做他能放鬼咬人？

難道林芳華小產的事，不是端親王妃干的，或者說，不只是端親王妃干的，金成安也插了一手？

想想，這話也有理。林芳華懷孕了，吃虧的是宮里的元哥兒。所以，林芳華還是永遠也別懷孕的好，如此，才符合謹國公府的利益。

這一點，自己沒想到，甘氏想來也沒想到。

可見金成安做的有多隱蔽。而這卻被楚懷玉知道了。這是不是說，楚懷玉知道的，要自己想象的多呢。

她腦子是閃過林雨枝的話。她說，她在楚懷玉的脖子看到了一個玉墜。面的圖案跟破弩軍的是一樣的。破弩軍這么要緊的東西，標志性的圖案何等隱秘，怎么會當做飾品掛在楚家一個姑娘的脖子？之前沒多想，如今再結合楚懷玉知道金成安隱秘的事，林雨桐看向楚懷玉的眼神變了。

她轉著手腕的鐲子，看向楚懷玉，“你脖子的墜子，能給我看看嗎？”

楚懷玉的面色變了一下，才狀若無事的道：“墜子？”她僵硬的笑了笑，“我這墜子從小帶著的，從未離身。”冬天穿的多，脖子都圍著大毛的領子，怎么會看到里面去。這墜子怎么會被她知道了。她嘴說著，但手卻沒停頓，直接解了領口，露出了一個白色的墜子。隔得遠，林雨桐也沒看清玉墜的圖案到底是什么樣的。

“不是我小氣，不肯給殿下看。”楚懷玉面色有點犯難，“實在這這鏈子不知道是什么勞什子做的，根本解不開。自打帶去，沒取下來過。刀砍火燒都不成。”

林雨桐眼里的狡黠一閃而過，“我要是想要，是不知道大嫂肯不肯割愛。”

楚懷玉知道，林雨桐絕對不是無的放矢，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于是一副豁出去的樣子，“只要您能拿下來，那拿去好了。殿下能看，是我的榮幸。”

林雨桐手里拿出一個小小的匕首，楚懷玉只覺得冷光一閃，脖子的東西被扯下來了。她心里一驚，這什么匕首，這般鋒利？她小時候用據說是削鐵如泥的匕首試過，不僅砍不斷鏈子，反倒是匕首卷刃了。

“怎么？舍不得了？”林雨桐看向楚懷玉，卻不急著去看玉墜，只問道：“楚家人在遼東可好？”

楚懷玉心里一動：“勉強過日子罷了。”

林雨桐笑道：“我不白要你的東西。回頭，給楚家一個前程。”挑個老實本分的孩子，給個不起眼的爵位，這對楚家來說，是翻身了。

楚懷玉眼睛一亮，趕緊跪下來，“謝殿下！”自己將這東西拿在手里，遲早都是要出事的。金成安和金守仁，遲早都會伸手來要的。

林雨桐見楚懷玉知機，“回頭我再給你送一條鏈子去。”弄個贗品，叫她掛著。這猛地不見了，別人不會察覺，但是作為丈夫的金守仁一定是會察覺的。夫妻之間，總是外人更親密些。

等送走楚懷玉，林雨桐將墜子放在燈下細看，這個圖案復雜的很，但一時又看不明白圖案的東西是什么。甚至這個墜子是做什么用的，她一時半會的，也沒看明白。

天蒙蒙亮的時候，早該喧鬧起來的京城，卻顯得格外的安靜。

林雨桐跟四爺睡回籠覺去了，也沒覺得這樣的安靜有什么問題。畢竟這府里，跟外面不連著，跟鬧市更是有段距離。而府里的下人，昨晚都忙著救火呢。今兒白天都歇著呢，這靜悄悄的，才是正常的。

可等一覺睡起來，貴武在外面了。

林雨桐和四爺坐在飯桌前，一邊等著菜吃飯，一邊聽貴武說話。

“……昨晚，鬧起來的不光是咱們府。其他府也出現了這樣那樣的異象。不過，這都是從角門小人的嘴里打聽來的。這些人大概主家都叮囑過，說的含含糊糊，具體是怎么回事，這個都說不來了。倒是國子監，還有學子聚集的茶樓客棧，鬧的更厲害一些。而且見到的人也更多。有些說，看見穿著龍袍的七竅流血的惡鬼在到處晃悠。有些人又說，是看見穿著蟒袍的人，頭一個碗大的血窟窿，那血流的臉都是。如今，這些舉子們鬧的沸沸揚揚的，都說是先帝死的不明不白……如今的皇得位不正什么的……傳的可邪乎了。還有許多的大街小巷，甚至是普通百姓的家里，地面都出現了血腳印。擦也擦不掉，抹也抹不下來。如今外面，香燭漲價都漲瘋了。到處都是燒香磕頭送冤魂的人。大白天的，許多做生意的人都不敢開門。更不要說小攤販了，都在家貓著呢。不是萬不得已，也沒人敢出門。街真是冷清的厲害。照這么下去……”貴武搖搖頭，“可真是要出事了。”

去年過年是死了皇，死了王爺。今年，死了的這二位的冤魂又鬧騰起來了。

貴武嘆了一聲：“好像有些舉子說，應該聯名書。這皇位不該給當今皇，也不該給過繼出去的太子。應該由端親王的兒子而繼承。這事剛嚷出來，也不知道最終能不能聯名書。不過今兒一早，各位大人都進宮了。今兒可不是大朝會，在京的大人們紛紛進宮，應該是跟昨晚的事情有關。”

貴武的話音才落，四爺的面色一變，猛地站起來，說了一句：“壞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