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高門74
“主子,到了。”三喜指著遠處兩個高高的瞭望塔,有些興奮的對林雨桐道。
林雨桐瞇著眼睛看了看,嘴里唔了一聲,不再語。
馮源朝后面跑的快斷氣的老姜看了一眼,訕訕的道:“殿下,老姜這樣……您看,到了軍營跟前了……叫人看見了,老姜以后還怎么帶兵?”
林雨桐早知道這兩人在軍的職位應該不低。從馮源能認出自己是誰開始知道。畢竟自己一個女人出任監軍,這么短的時間,這兩人在京城都能知道消息,可見耳目有多靈敏。這會子聽了馮源的話,林雨桐笑了笑,“放人肯定是不行的。要是偷偷摸摸的放了,我當初何必綁他?”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不出氣了?
馮源咯噔一下,馬知道怎么回事了。人家這是一來來一頓殺威棒,要立威?。?
他狠狠的瞪了老姜一眼,這丟人現眼的玩意。要不是他自己撞在人家的刀口,人家怎么會順手揪住他不放呢?
事實,也真是這么回事。林雨桐要立威,卻也未必一定是他。是他自己不長眼撞來的,能怪誰?
林雨桐正要跟馮源說話,耳朵動了一下,還不等她反應過來,路的兩邊猛地有了動靜。座下的馬不安的揚起前蹄嘶鳴了起來。
“主子……”三喜從馬滾了下去,這一下摔的可不輕。
老姜頓時往地一坐,指著三喜哈哈哈的大笑起來。
這個慫玩意!
林雨桐拍拍馬,將馬給安撫下來。這才扭頭去看三喜:“沒事吧?”兩邊都是厚厚的積蓄,應該沒事。她一邊關注著三喜,一邊卻看向馮源和老姜的馬。這才是真正的屬于戰場的馬。剛才周圍有點異動,自己聽見了,馬自然也感受到了。但自己和三喜的馬差點驚了。人家的馬卻淡定的該干嘛干嘛。
她這一分神,等反應過來看三喜時,卻見她正從地起來。一個大姑娘當著男人的面摔了,本來臉有些下不來,如今被老姜這么一笑,只覺得臉更沒地方擱了。她這邊朝林雨桐搖搖頭,“主子,沒事?!蹦沁厖s揚起馬鞭,甩在老姜身,“叫你笑!”
老姜見這姑娘一張臉通紅,眼里水汪汪的要哭不哭的,這馬鞭打在身也輕飄飄的,跟那位公主打在身只覺的皮開肉綻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他也不閃躲,倒是一臉正色的道:“你這丫頭舍不得打我,那我也看不你!別看我老姜人粗,可這心……”
“還不住嘴!”三喜揚起鞭子恨不能抽到他嘴。
鞭子剛打出去,周圍發出一聲哨聲,緊跟著,雪地里一下子冒出來幾十個身影來。一個個都都披著白色的斗篷,從雪地里爬起來,抖了抖身的雪,轉眼之間將林雨桐幾人給圍起來。
三喜的馬在原地不安的轉著,林雨桐用腿夾緊自己的馬卻根本不管用,這些人帶給它們的不安很強烈。三喜不安的左右轉著的看著。林雨桐瞥見馮源低著頭,而老姜坐在地,臉也帶著幾分似笑非笑。
林雨桐哼笑一聲,這兩人也是想給自己一個殺威棒吧。
她臉的神色不變,猛地從馬跳下來,緊跟著,袖子里的匕首揚了出去,圍著的人還沒看明白怎么回事呢?見兩匹馬發出悲鳴,一股子鮮紅的血噴涌而出。在眾人的眼前,兩匹馬哄然倒地,抽搐了兩下,馬一動不動了。
三喜愕然的看著主子,不明白主子為什么要殺了自己的坐騎,而且連主子自己的也殺了。這馬是受了驚嚇才不聽使喚的,其實這是好馬!怎么殺了呢?
林雨桐卻揚聲道:“不能駕馭的畜生,要它何用?”
馮源的眼睛一瞇,脊背的汗都出來了。這哪里是殺馬呢?這分明是殺給自己等人看呢。也是殺給大統領溫云山看的。
這些圍在周圍的人,都是過戰場的人。哪個都是見過血的。別說是殺馬了,是殺人他們的眼睛也不會眨一下。可一個明顯是年輕姑娘的人,抬手殺了兩匹馬。鮮血流出來,又因為在雪地里,蔓延滲透的很快,這周圍的每個人的腳下,都暗紅一片。
“將軍……”人群一個小伙子,走到愣住的老姜身邊,要給他松綁。
老姜哪里敢?
這位可是狠角色!
他抬起腿踹了屬下一腳:“侯三,鬧什么?無法無天了你!還不向公主殿下請罪。驚擾殿下的尊駕,你的有幾個腦袋砍?”說著,嬉皮笑臉的看林雨桐,“殿下,回去賞這慫貨五十軍棍。這小子實在是不像樣,要不是他大大小小的,立了不少戰功,末將肯定將他的腦袋摘了給您當馬球踢?!?
那侯三看看老姜,見他眼睛一抽一抽的給自己使眼色,他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跪下:“不知道是殿下駕到,驚擾尊駕,還請殿下降罪?!?
“請殿下降罪。”周圍圍著的人呼啦啦的跪了一地。
林雨桐倒是詫異的看了這老姜兩眼,這倒是個內里精明的人。這是怕自己罰他的屬下,才這般作態,又是打軍棍,又是說這侯三有戰功在身。這還叫人怎么罰?
她輕哼一聲,一手奪過馮源牽著的老姜的馬,騎了來。
“使不得!”馮源和老姜同時喊了一聲。這馬可不是輕易誰都能騎的。這戰馬性子野的好,曾經有人想騎它,它將人給顛下來,還踩了幾下,幾乎要了那小子的命。如今見林雨桐毫不猶豫的跳去,兩人是真怕了。要是叫這位出了事,這里有一個算一個,把腦袋賠都不夠。
林雨桐騎在馬,由著他在原地不停的尥蹶子的折騰,不大功夫,靜下來了。她這才伸出手給三喜。三喜嚇的腿都軟了,見主子伸手,她不自覺的將手伸過去搭在林雨桐的手,緊跟著身子一輕,她落在了馬背。
“抱緊我?!绷钟晖┑吐暤馈_@馬真是好馬,馱自己跟三喜一點問題都沒有。老姜那身板,再加他戰場所穿的鎧甲與武器,可兩個人的體重重多了。
三喜伸出胳膊環在林雨桐的腰,心里卻驚疑一定。這主子到底是在哪練的這么好的伸手?之前伺候她的丫頭都是傻的吧。怎么從來沒有人發現異樣呢?
林雨桐沒搭理三喜的心思,而是看著侯三等人:“起來吧!不知者不罪!再說了,姜將軍不是都說了嗎?你們都是功臣!”
老姜呵呵干笑兩聲,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挑破了他也不惱。只是看著林雨桐座下的戰馬,心疼的緊,這馬如今到底是算誰的?m.biqikμ.nět
圍著的人都起身了,不由的都瞥向林雨桐,林雨桐也不廢話,騎馬正要往前走,見對面,幾個黑影飛快的移動。最前面的人,頭的紅纓子格外顯眼。
馮源嘆了一聲,趕緊從馬下來了。
林雨桐一看周圍這些人的樣子,老姜耷拉著腦袋,馮源規矩的站著,心里有數了。這邊的沖突,想必溫云山已經知道了。那么,這個頭盔帶著紅纓子的人,只怕是溫云山了。
她坐在馬沒動,馬蹄聲近了。
林雨桐抬眼打量溫云山,溫云山也打量林雨桐。
溫云山從馬下來,一身鎧甲讓這員老將更顯得威武不凡。他眼睛一掃,眼前的一切都盡收眼底。兩匹馬從脖子被人割斷了動脈,這絕對不是自己這些屬下干的。他們戰場練的本事,可不是這樣的。這手法根本是殺手才有的。他抬眼,瞥見那個平靜的看著自己的女扮男裝的女子,見她的袖口有點血跡,明白出手的是誰了。
“老臣溫云山見過殿下?!彼麑χ钟晖┕笆值溃骸俺技纂性谏恚槐阈腥Y,還請殿下見諒?!?
“免禮!”林雨桐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勞老將軍遠迎,咱們這回營吧。”
溫云山詫異的看向林雨桐,這位還真是會順桿爬。誰是來迎接她的?軍營什么時候允許女人進出了?他之前都想好了,在駐地邊給這位公主安排一個暫時的營地,從家里將夫人那些舞刀弄槍的丫頭們先給暫借過來,護衛這位公主的安全??扇缃衲??張嘴是回營。那營地真心跟您沒關系。
林雨桐見他猶豫,笑道:“這兩匹馬,今兒給大家伙加餐了。算是我的心意。這馬啊,其實不管好壞,能駕馭才是最要緊的?!?
溫云山心里一哂,這是話里有話。他都多大年紀了,不會跟小姑娘一般見識,“那殿下請吧?!闭f著,他扭頭,淡淡的看了馮源和老姜一眼,這兩人的腦袋都快埋到肚子里了。丟人丟到這份了,一開始氣勢弱了一份。
騎馬進了軍營,林雨桐先放三喜下去,才跳下馬。溫云山指了指軍帳,“殿下請隨老臣來?!?
對軍營林雨桐一點都不好。見過的多了。因此,她抬腳當然不讓的往里面走。
軍帳光是外面議事的地方,有一百來坪。寬敞極了。這后賬,自然有臥室,書房。是屬于這位大統領的私人的地方。
溫云山指了指最首的位子,“殿下請坐?!?
林雨桐往那椅子看了一眼,看著溫云山笑了:“老將軍,我想你誤會了。監軍是什么?你我清楚。我只做監管之事,卻不敢越俎代庖。這御林軍您是大統領,這個位子,只有您能坐。”
溫云山的眼睛微微瞇了瞇,他一時還真聽不出來這話的真假。
林雨桐卻挑了一個下首的位子坐了,“老將軍也坐吧。咱們坐下說話?!惫P趣庫
溫云山也不去做面的椅子,如今他還真不敢小看這位。他跟兵部尚書方天的關系不錯,皇下旨叫云隱公主監軍,他一時之間根本摸不著頭腦。寫信去問,結果這次沒有像以往那樣,給自己也回信,反而只傳了口信來,說是要慎重對待。
可慎重是怎么個慎重呢?
他心里根本拿不準。再想到京城里的風云變幻,又是鬧鬼,又是皇龍體欠安,今兒又傳出太子跟端親王余黨有瓜葛。這一天一變,叫人聽著都膽顫心驚??稍谶@個節骨眼,這位殿下來了。
雖說是位公主吧,但這位又是陛下唯一的親骨血。只要陛下活著一天,是太子也得讓著五分。可陛下畢竟病了,太子卻已經長成。
這所謂的慎重對待,他更得慎重。鬧不好是有了站隊的嫌疑。
兩人相對坐著,卻都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直到屋外進來一個親兵打扮的小伙子,將茶碗放在桌,發出了聲響,才打破了這樣的沉默。
“殿下喝茶?!睖卦粕娇蜌獾牡溃败姏]什么好茶,都是解渴的粗物?!?
林雨桐端起來喝,“茶本來是解渴的。老將軍客氣!”
溫云山朝林雨桐又看了看,他一輩子都不擅長跟女人打交道。這輩子唯一熟悉的女人是自家那位夫人。這真是沒辦法,誰叫自己的親娘早喪,他根本沒印象。等成了親了,有了孩子了,生了五個孩子,五個都是兒子。等兒子們長大了成親了,到現在為止連個孫女都沒生下來。這一輩子注定是沒有女人緣的。所以,他不會跟女人打交道。這要是對面坐著的是個皇子,自己也不會這么無從下手了。
他把茶都灌進去,臉的神色越發的嚴肅,“殿下,天色也晚了。您趕了一天的路,想必也累了。要不,先去歇著,咱們明兒再說?!?
林雨桐怪的看了一眼溫云山:“沒關系……”
“怎么會沒關系呢?”溫云山直接站起身,揚聲道:“來人,帶公主去準備好的營帳?!?
態度十分的堅決。
林雨桐有些納罕,這什么都還沒說呢,叫自己走是什么意思。真是莫名其妙!
她的眉頭皺了皺,既然人家現在不愿意談,自己也沒有強逼著人的道理,她站起身,拱手道:“那明早再來拜見老將軍。”
溫云山矜持的點點頭,起身從林雨桐到大帳外,由親兵帶著走遠,他才回了軍帳,吩咐道:“叫馮源和姜那兩個混球給老子滾過來!”
馮源跟姜來的很快,他們躲在軍帳的邊,等著傳喚呢。
溫云山見這兩人,一個在前面故作鎮定,一個還渾身鞭痕的被綁著,別扭的走進來。他面色更難看了,“說!給老子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五一十的給老子交代清楚,有一個字的差錯,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們?!?
馮源看了姜一眼,給了對方一個對不住的眼神,這才將來龍去脈交代了一遍。
溫云山嘴角直抽抽,拿起掛在一邊的馬鞭朝姜抽過去,“媽的,你什么時候才能長進點,少給老子惹事!你這回等著,老子不給你找個夜叉的老婆都不算完??词帐安蛔∧悖∷锏?,誰你都敢撩撥去。這回看明白了?!早告訴過你,在御林軍里,遲早要跟皇家人直接打交道的,叫你收斂點,你死活記不住?!?
那不是以為皇家的男人才是吃人不吐骨頭嗎?誰知道這皇家的女人不光吃人,看那樣子吃了人也是不吐骨頭的。
馮源看著老姜,都覺得疼。他趕緊低聲插話道:“大帥,末將瞧著,這位真是個厲害的角色。東宮……未必能贏?!?
溫云山手一頓,“可東宮要是輸了,她一個女人又能如何?”
“太子跟陛下那關系,咱們心里都清楚?!瘪T源斟酌道,“陛下估計是不甘心的。要不然為什么這么頻繁的給云隱公主差事。您想想,之前……楚源楚丞相,這是多大的事,都說這里面有這位公主的手筆,屬下之前是不信的。如今見了真人了,反倒覺得那大概是真的。緊接著,又是什么在大慈恩寺為書生斷官司,又是想辦法弄什么藏,關于這位的消息,今年開始,在坊間沒斷過。相反,倒是太子……出了京城一趟回來,跟那些讀書人走的近了一點呢,緊跟著,麻煩來了。如今,這京城里,關于太子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都不是好話。您說,這要是沒有面的意思,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拿太子說事。再說了,太子昨晚的事是誰捅破的?陶然居是誰查抄的?是謹國公!謹國公可是這位公主的公公。您說,這里面真沒有這位殿下的影子?不管您信不信,屬下是不信的。您想想,太子的事被謹國公挑開了,這位公主直接奔咱們這里來了。早不來晚不來,太子那邊剛出點事她馬出京城了。為什么?這明顯是在躲啊!是怕人聯系到她身。雖然這看起來叫人覺得有點欲蓋彌彰。老帥,咱們自來都是只忠于陛下,這位既然是奉了圣旨才來的。那咱們按照正常的走。咱們御林軍從來都沒有過監軍,一直都是陛下親自統領。如今,卻來了為監軍,這意思……大概陛下也是想告訴老帥,誰才是他屬意的人選?!?
溫云山往首一坐,“要照你這么說,陛下的龍體該是無礙才是?!币蝗?,不能這么打壓太子扶持云隱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