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心里失望,沒看成原配打小三的戲,也沒看出尷尬不情愿,倒像是老友重逢。
安寧叫了一聲嫂子,才又道:“林總竟然開始吃蒜了?”
這話有點意思了。
眾人心里嚯嚯嚯的,等著看這兩人互懟!
董成卻背過身嚴厲的看了一眼范穎,這是她請過來的人。做事留一線日后好想見的道理都不明白了?你這么來揭人家的臉皮子,一點分寸也沒有。這是人家短處,你攥在手里覺得了不起了,你怎么不想想,是人都會有短處!你不怕你的短處被人給揭出來?還有這個安寧,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有今天,那是因為林博愿意碰你,等沒人捧你了,你算個屁。那朱珠是個簡單的角色嗎?是他都不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給人難堪。她可不是靠著名聲往爬的人,她那是實實在在的闖出的如今的地位。算是人家不是林博的老婆,人家還是棲凰的主人。你是什么?名聲這東西,是靠不住!攢起來艱難,毀起來卻容易。m.biqikμ.nět
朱珠連林博都收拾的服服帖帖的,會怕她。見朱珠端著碗,手里拈著蒜瓣出來,也沒惱,只笑道:“妹子,你叫我一聲嫂子,嫂子跟你說說這過來人的經(jīng)驗。這談戀愛跟結婚是兩碼事。這談戀愛的時候,那都恨不能跟孔雀開屏似得,把最好的一面拿出來給對方看。可這結婚不是這回事。結婚了,兩人那真是你有我我有你……”
這話一出,眾人哄然而笑。朱珠這才道:“你們別想歪了。我說的不是你們想的那些少兒不宜的東西,是說夫妻兩人的任何方面都有了交集,分不清了。你的是我的,我的是你的。家里的錢分不清了,家里的人,也變成了你的親人是我的親人,我的親人是你的親人。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骨血相容,不分彼此。這是我說的你有我我有你,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這話還真對!沒結婚的小年輕不懂,可結了婚的,都不由的跟著點頭。
朱珠這才道:“這都你我不分了,也用不著外面的那一套了。大家都是人,吃五谷雜糧。誰能始終跟神仙似得?還不是一樣吃飯睡覺打嗝放屁。”
這話簡直太耿直!
這么爽快的女人很難叫人生出惡感來。朱珠也只管笑,半晌才對安寧道:“人回到家里,不需要社交禮儀的那一套。當然了,要是有事外出,吃重口味的東西確實不合適。不過在家里,不用這么講究。這蒜還是我們順回來的。”
眾人又笑!從來不知道這位朱總這么豪爽!
林博都有些不好意思,一把拿過朱珠手里剝好的蒜,“趕緊吃飯去,面都坨了。都說的是什么?”
朱珠也不以為意,“我要是說的不好,把這一段掐了。現(xiàn)在只當是朋友擱在一塊聊天呢,說說也無妨。”她很有些語重心長的對安寧道:“愛情走到婚姻,沒別的,是柴木油鹽醬醋茶,孩子哭了笑了又大了。”
周圍聽著的都給朱珠拍手,“說的好!”
是說的真好。
林博覺得心虛了,吃完飯自己去洗碗,叫這母女去睡午覺了。等洗完碗到了屋里,見母女倆頭挨著頭睡的正好。屋里沒有空調(diào),母女倆額頭都見汗了。他伸手拿著炕邊放著的蒲扇給她們輕輕的扇起來。林雨桐迷迷糊糊的睜眼看了一下,林博輕輕的拍她,“睡吧,是爸爸。”
在外面的監(jiān)控屏幕看到這一幕的賀寧,“一號機給林總一個特寫。”
這樣自然流露出來的溫情,絕對不是表演能表演出來的。
下午醒來的時候,林博請的藝人已經(jīng)來了,不是什么大腕,是海納的一個新人,去年參演的一部電影拿獎了,林博估計是想捧他,所以這次的節(jié)目,叫他過來露露臉。
朱珠打量了這小帥哥一眼,然后回頭對林雨桐喊道:“桐桐出來,別悶在屋里了,跟小哥哥出去玩。”
林博瞬間黑臉,“楊毅,去劈柴去。”
小帥哥楊毅有些蒙圈,老板和老板娘他誰也惹不起,“我去撿柴火吧。”劈柴劈不動,他是偶像,不想自毀形象。
離了眼前好,算你小子識相。
朱珠白了林博一眼,“我不信你能把你閨女在家里留一輩子。”
“我愿意。”林博冷哼一聲,“我養(yǎng)的起!”
林雨桐:“……”四爺肯定不會愿意,我更加不樂意。
三口子出來的時候董家正搬磚呢。打了個招呼,林博帶著老婆孩子往山去了。
這次林博算是大顯身手了,他爬出去掏鳥蛋了。晚也不知道該吃什么,晌午吃了面條,晚不能還吃這個吧。想吃米飯又沒菜下飯,最簡單的是蛋炒飯。哪里有蛋?樹有鳥蛋!
于是掏了十幾個鳥窩,搜羅了二十八枚各色的鳥蛋,代價是林博不光手磨破了,幾萬塊錢的衣服也給報廢了。
“這蛋可有點貴了。”朱珠心疼的夠嗆,也不知道是心疼林博那受傷的手,還是棲凰那經(jīng)不住磨的衣服。
晚這邊吃的是鳥蛋炒飯,那邊終于吃正經(jīng)飯了,卻是用紫菜做的包飯。擺盤擺的倒是美觀的很,還從路邊摘了小黃花做了裝扮。但對于大男人來說,這飯實在是不能叫飯的。
董成逗林雨桐,“伯伯跟你換,你嘗嘗這個飯團……”
林雨桐只得把碗里的蛋炒飯遞過去,然后拿著飯團回去攪碎,拌野菜沫子用麻油一淋,林博嘗了一口,父女倆合盤,搭著蛋炒飯和野菜拌飯一起吃。
董雙雙和董東端著盤子跑了這邊的廚房,學著林雨桐重新將飯拌了一遍,董成扭頭對范穎道:“弄點餐吃吧。別給我再吃那個了……”搬了一下午磚,干的是重體力活,完了吃不一口順口的,這感覺實在是操蛋。
吃完飯篝火點起來,像是楊毅、安寧、董東、范穎,也都是要露臉的。所以,晚自然安排了這么一個環(huán)節(jié),叫他們出節(jié)目。這是捧人的環(huán)節(jié),林雨桐和朱珠都只坐在后面不露頭。個人又個人的目的,董家的目的是捧自家的孩子,而林博完全是找個平臺滿足大家的窺探,不想叫人總是帶著好探自家閨女的底。所以,只要楊毅該參加的都參加了,董家的重大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院子的周圍,還有樹屋頂都蹲著不少人,是來看明星的。這種環(huán)境,林博更不想叫自家閨女露面。
他是這么想的,但節(jié)目組卻不知道他是這么想的。
等一個個又唱又跳結束了,節(jié)目組安排的人喊話林雨桐,“來一個!來一個!來一個!”
林博對著賀寧擺手,可是周圍的人跟著起哄的太多了,一聲趕著一聲。
安寧笑道:“桐桐害羞了,這可不像你爸你媽。”
朱珠面色一變,剛要懟過去,林雨桐摁住了她,笑著起身,“我也沒正經(jīng)學過唱歌跳舞,那隨便來一個。”唱不好還唱不壞嗎?多大點事,真砸了,把這段掐了是。
可是這站起來該唱什么她卻煩難了。以前會唱的不少,但時間久了都忘了。輩子的倒是記著,難道要唱大生產(chǎn)?那鐵定是要嚇住人的!可除了主旋律歌曲,其他的歌偶爾幾句倒是能哼哼來,肯定是唱不全的。但隨即又想,主旋律怎么了?不是怕輿論瞎寫嗎?最好的處置辦法不是壓著,這世還有一種輿論叫國家輿論。只要定了調(diào)子,誰也不敢出來胡說八道。
于是她鞠了一躬,看著院子外隱在黑夜里的田野,張嘴唱:“我們的家鄉(xiāng)……在希望的田野……炊煙在新建的住房飄蕩……小河在美麗的村莊旁流淌……一片冬麥……那個……一片高粱……十里喲荷塘……十里果香……哎咳喲嗬……呀兒咿兒喲……我們世世代代在這田野生活……為她富裕……為她興旺……”
一張口,聲音格外的高亢清亮。林雨桐自己都愣了一下。
賀寧一拍大腿:“一號機位……二號機位……”他是真激動了,娛樂節(jié)目本來被不少人詬病,過審并不是那么容易。可這是難得的在娛樂節(jié)目里看到這么高質(zhì)量的主旋律。
這歌很容易引起共鳴,再唱第二節(jié)的時候有人跟著打拍子了。
“我們的理想……在希望的田野……禾苗在農(nóng)民的汗水里抽穗……牛羊在牧人的笛聲成長……西村紡花那個東崗撒……北疆喲播種……南國打場……哎咳喲嗬……呀兒咿兒喲……我們世世代代在這田野勞動……為她打扮……為她梳妝……”
唱著唱著,她自己也動情了,眼睛不由的濕潤起來,她想起了在東北當知青的日子,想起那熱烈的勞動場面,想起那時候那種純粹的情懷。“我們的未來……在希望的田野……”是的!是希望!想起那些在戰(zhàn)場犧牲的人,為的可不是那一份希望,“……人們在明媚的陽光下生活……生活在人們的勞動變樣……老人們舉杯那個孩子們歡笑……小伙兒喲彈琴姑娘歌唱……”沒經(jīng)歷過不知道歌唱的這些來的有多不容易,“哎咳喲嗬呀兒咿兒喲……咳我們世世代代在這田野奮斗……為她幸福……為她爭光……”
一首歌唱完,不知不覺竟然淚流滿面了。這一刻她突然知道她該干什么了。她要做點什么,做點什么叫人們記住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沒有沒有留下名字的英雄。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叫好聲此起彼伏。她的聲音可能不是最好聽的,技巧更是完全沒有,但這里面飽含的感情,足以感染任何一個人。
賀寧跑過來,“這是什么歌?原創(chuàng)的嗎?”
林雨桐一愣,什么意思?沒有這歌?
那這還真是沒法解釋,“算是吧。”她含糊的回了一句。
算沒有這歌自己也不占多少便宜,反正她能記住的歌也沒幾個。將來這歌所得的收入全都捐出去是了。
董成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林博,他可不相信這歌曲是一個孩子臨時拿出來的,肯定是林博提前準備好的。主旋律好啊,如此飽含感情的主旋律,如此包裝,調(diào)子只怕定下了。哪家娛樂八卦沒事找這孩子的錯處?哪怕千般不好,只這身的赤色,能遮住所有的丑。sm.Ъiqiku.Πet
林博臉帶著笑,這里面的好處他當然明白,但是這真不是他事先安排的。今兒他其他人還意外。這孩子站出去的時候,他都已經(jīng)想好怎么跟節(jié)目組交涉,把這一段給掐了呢。誰能想到她一張嘴,聲音清透的叫人心里都亮堂了起來。再一聽內(nèi)容,他整個人都愣住了。可以說著孩子找到了一條最好走又最難走的路。最好走這個容易明白,是說一旦做成了,剩下的不用人操心了。一力降十會,誰能跟國家輿論叫板?最難走,這是說不是誰都能走通的,沒有高質(zhì)量的好包裝,是做不成的。
等著晚的環(huán)節(jié)結束了,三口子回到屋里。林博才嚴肅著臉問林雨桐,“想唱歌?”
“沒有!”林雨桐覺得有必要跟林博談談,她直道:“我要是想投資拍一些主旋律題材的電影電視劇,甚至于紀錄片,你覺得行嗎?”
怎么會有這樣的想法?
電影電視劇也不是都能掙錢的,更何況是紀錄片。
“這可是個燒錢的東西。動輒以億為單位的投資。”林博怕林雨桐不知道這里面的深淺,但又不好打擊她的積極性,“我也不問你怎么突然起了這樣的念頭。這樣吧,你手里要是有好的劇本,可以拿來我看看。然后公司討論,覺得可行,咱們拍。”他是咬牙說這話的,哪怕是虧點錢呢。誰叫孩子第一次張嘴跟他這個當爸的提要求呢。
“沒事。想拍拍。”朱珠洗完澡出來聽了兩句,“媽給你投資。”
林雨桐擺擺手,“在商商,一碼歸一碼。我先拿一個本子出來,你們看看,要是行,咱們再往下談。”
這天晚林雨桐沒睡,干脆將筆記本打開,她有太多的東西想寫。
方云、于曉曼、結巴、槐子、何衛(wèi)華……太多太多的人,每個人都能是主角……
第二天一早,林博看到收到林雨桐發(fā)過來的郵件,打開一看,光是簡介叫他愣住了。林雨桐拿給她的是以方云為原型的劇本前兩集。
兩集的內(nèi)容林博看了兩個小時,然后才抬起頭,“說實話,劇本的格式、情節(jié)安排還不是很專業(yè),但是故事架構卻很吸引人。我很看好……”說著,又道:“你既然有興趣,為什么當初不報考電視電影戲劇編劇的專業(yè),卻奔著新聞去了。”
“新聞專業(yè)是普通專業(yè),不用專業(yè)考試。”林雨桐隨便應了一句,學什么這并不重要,“我以后可以自學。而且,如今這個本子,要是覺得不好,可以請人來精修……”
這個當然。林博剛才已經(jīng)想了,這么好的故事,想來能請的動那幾位老先生親自操刀。
兩人忘了這會子屋里還開著攝像頭呢。
監(jiān)控室的工作人員對賀寧道:“這是怎么了?為海納下一部戲預熱打廣告呢?”
倒也不像啊。
那屋里的燈可是亮了一晚,那位林大小姐確實是在筆記本敲敲打打了一晚。
因為心里有事,對第二天的節(jié)目拍攝,一家人也不是很有熱情。這天昨天寬松,一家給五十塊錢的生活費,那這更簡單了。林雨桐在屋里補眠,林博和朱珠帶著楊毅出去了去村里的小超市采購去了。
結果剛到半路碰了安寧,她笑著打招呼,“……沒想到桐桐的聲音質(zhì)感這么好,有沒有意向朝這方面發(fā)展,我可以介紹老師……”
楊毅看了老板娘一眼,笑道:“安寧姐真會開玩笑。您的聲樂老師如今不是在海納呢嗎?”站隊很要緊的!老板娘,你堅決是你這一邊的。
安寧有些尷尬,“看我,看見這個好人才,忍不住了。”說著,想起什么的問道,“桐桐昨晚唱的是原創(chuàng),不知道林總請了哪位大師給寫的。您知道的,我正在準備下一個專輯。正好缺一首主打歌。”
朱珠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林博,不信他不明白安寧的意思。這根本不是要找什么大師寫歌,而是想要桐桐唱的那首。說的這么委婉,這是不想自己張嘴求,等著林博主動送到她手里吧。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
林博深吸一口氣,心里說不是什么滋味。在朱珠和安寧的注視下,他笑了笑:“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吧,這事我做不了主。我家里的事得先問孩子媽,然后再問孩子。我說了不算啊。”
身后的攝影師手一抖,大boss,聽完老婆的聽孩子的,還說的這么理直氣壯,你的臉呢?還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下午見吧。.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