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返大清4
林雨桐一看李氏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弘時這個孩子,對他的感情不管是四爺還是她自己,都是有些復雜的。真看著他這么往下走,她狠不下這份心來。
她沉吟了一瞬,這才對李氏道:“以前在潛邸住著,還罷了。孩子都在眼前晃悠,今兒不能見,明兒總能見到。如今這一進宮,弘時留在了宮外。不知道你怎么著,我跟爺還真有些不習慣?!闭f著又看向耿氏,“弘晝這幾天調皮的近,他跟在弘歷身邊除了鬧騰弘歷我看也沒學到好的。老三到底是年長的兄長了,萬歲爺如今顧不他們,我看叫弘時先照看著弘晝和弘歷吧,省的一鬧鬧到御前……”
也不等對方什么反應,又扭臉對李氏道:“叫弘時搬進來吧?回頭打發人去阿哥所,挑個大院子。他那邊拖家帶口的,至少得住的開。你看著幫著安排,這兩天搬家。回宮里住,一家人在一處親香?!?
這些妃嬪都愣住了。
只見過把成年的兒子往宮外諾德,什么時候見到把宮外的兒子往宮里挪的?
還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李氏只愣了一瞬反應過來了。住進宮里好啊,住進來想要出宮可不怎么容易。什么時候出宮,什么時候得回來,這都是有嚴格規定的。是出宮,那也得有腰牌。只要一進來,她這當額娘的有一百個法子叫他在宮里出不去。出不去了,想要接觸不該接觸的人,那可太難了。不信弘時還能跑到皇的跟前去跟他八叔膩歪?
雖然說著一進來,沒在宮外自由,經營自己的勢力肯定是不方便,接觸外臣更是機會不多了,也養不了什么門人。但這跟眼下的事情起來,都不是最緊要的。先把人隔開,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說吧。一步步謀劃總眼下眼看要陷入死局強的多。
皇后這提議雖然不全是好心,但至少這個結果正是自己想要的。這個人情自己記著呢。
于是趕緊起身謝恩,“還是娘娘您想的仔細,妾今兒安排,明兒叫這小子搬進來?!焙苁羌鼻械臉幼?。
耿氏心里念頭轉個不提,皇后娘娘今兒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想說弘晝鬧的厲害,還是覺得自己這邊跟弘歷綁的太近了??勺约焊霘v的關系不是這么能隔開的,她這么做究竟是幾個意思?
她不由的朝熹妃看去,一向她都是跟她共同進退的。
熹妃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耿氏想的那樣,兩人換著養孩子,那兩個孩子之間的關系打從一開始綁定在一起了。現在非要這么生硬的隔開,還指明叫弘晝跟著弘時,這是什么意思?是萬歲爺的意思還是單純的只是皇后想要敲打自己?
她有些拿不準,但此時反駁了皇后,這事情也沒法改變。
皇后是一國之母,在家里那是管著后宮,但同時也是皇子們的嫡母,母親插手兒子們的教養,誰敢說話?誰能說話?
耿氏一看她這樣子,明白是什么意思。她心里忽然松了一口氣,說實在話,她是真不想弘歷把弘晝往前攛掇的。至于弘時……去的不是三阿哥是四阿哥,這也許是弘晝的機會。腳踩兩條船雖然危險,但做的好了那叫左右逢源。
這么一想,心思定下來了,臉笑意一片,還對著李氏福了福身,“那皮猴子以后要麻煩咱們三阿哥了。”
連弘晝的養母熹妃也一臉趕緊的樣子。
看起來真是一片和諧。
年氏的心里卻焦灼的很。跟其他三個阿哥起來,自家的?;鄞嬖诟锌商趿?。不怕萬歲爺訓斥,怕萬歲爺連想都想不起。拿五阿哥來說,淘氣是淘氣,但不管是萬歲爺還是皇后都不煩,相反對哪個都精心。能得疼愛的孩子其實都是叫人費心最多的孩子??扇缃窀;勰兀?
在阿哥至今都沒有序齒。
宮里以前都是小阿哥小阿哥的叫,前不久又生了一胎,雖然生下來夭折了。但是這才是真正的小阿哥。所以宮里的人又開始把?;劢旭蠢m阿哥。
這是個什么叫法?
“娘娘?!睅兹苏f著話,聽見年氏冒出來這么一句。
大殿里都靜了下來,林雨桐止住話頭,看向年氏,等著她說話。筆趣庫
年氏面色有些蒼白,生了孩子又夭折了孩子,到現在也七天。如今其實真是該做月子的時候,她既然身體不適歇著唄。非得過來摻和。見她起來要行禮,林雨桐擺擺手,“身子不好不要多禮。以后請安的事情免了。起這些個虛禮,養好身子才是正理。你身邊還有孩子要照顧,這幅樣子可不行。”
年氏心思電轉,臉帶幾分笑意,“娘娘厚愛,臣妾感念。今兒撐著病體前來拜見,也是想厚著臉皮求娘娘一件事兒。”
林雨桐挑眉,“求?你該得的,不求也是你的。不該求的,求了也沒用。你姑且說說,我姑且聽聽?!?
半句實在話也沒有。
年氏強忍著才沒有拂袖而去,到底是哪里惹著你了,這么不依不饒的。這么多人面前把我的面子往地下踩,我如今可不是四福晉門下的奴才,是有了金冊的貴妃。不過想到可能是哥哥那里有了麻煩,她倒是沒有任性,臉多了幾分委屈來,“皇后娘娘為幾位阿哥操心,慈母心腸叫人動容。?;勰昙o雖小,但到底也是娘娘的兒子……”
林雨桐有點明白年氏的意思了,不等她把話說完直道:“從今兒起?;坌螨X為六阿哥,名字萬歲爺另取?!?
年氏抬頭寵愛林雨桐看去,見她皺著眉,眼里全是不耐,好似在說,還有什么要說的趕緊說,多大點事至于你鋪墊那么一大堆。
滿肚子的話在這樣的眼神下,什么也說不出。行了禮起身做回去了。
林雨桐打發她們,“請安免了,以后有事打發人稟報是,不用特意來見。”
從長春宮里出來,各自心里都有些踹踹的。尤其是年氏和鈕鈷祿氏,兩人之前去請安擺出不耐的樣子不等皇后來先走了。這是大不敬。今兒皇后是只字不提,可最后卻說不用請安了。這是什么意思?傳到外面會說皇后什么?說皇后轄制不了妃嬪,只能免了請安保住面子?那自己等人呢?一個跋扈的名聲是跑不了的。
在普通人家,不敬主母的妾室都容不下。那這皇家,不敬主母的妃嬪又該怎么處置呢?關鍵是有這么一個生母那她們所生的皇子又該是什么品行呢?如果連嫡母都不敬,這是什么?這是不孝。
年氏能想到這些,但她沒心思在這面糾纏。一是懸心著宮外的哥哥是不是出了事惹了萬歲爺的厭棄。二是畢竟福慧年紀還小,現在想這些實在是為時過早。
李氏這會子心里全是怎么給弘時收拾阿哥所,至于林雨桐是不是給她臉子瞧,也沒那么在乎,她跟四爺的時間還要福晉長,兩人在府里的好一段惱一段的都成了家常便飯了。
真正焦心的反而是熹妃。她跟年氏差不多時間進府,娘家沒有年氏得力,她自己沒有年氏受寵,唯一爭氣的是肚子,生了個兒子。這么巧,這孩子如今是所有皇阿哥是血統最貴重的。今兒皇后先是把弘晝從弘歷身邊扯開,還順勢推給弘時。這邊又給自己臉色看,是對自己不敬的反擊嗎?
回了宮她進了佛堂,吩咐桂嬤嬤,“放出消息,說本宮要給皇和皇后娘娘祈福,吃齋念佛茹素了。再傳話給弘歷……叫她不用過來請安,但對皇后,晨昏定省,不可有絲毫懈怠?!?
做也要做出個對嫡母孝順的樣子來。
卻不知她這邊剛放出消息,林雨桐那邊聽說了,她冷笑一聲吩咐紫竹,“傳話下去,說熹妃的心意本宮和萬歲爺都心領了。她要真有孝心,先誠心給太后娘娘祈福吧。另外告知御膳房,永壽宮茹素了,叫他們伺候的精心些。要是在永壽宮里見到絲毫葷腥,壞了熹妃娘娘的功德,定要嚴懲不怠。”
長春宮如今的大太監是張起麟。他是四爺剛撥過來的人。
這位是四爺跟前的老人了,雖然不如蘇培盛,但那也是職責不同。論起信任,誰也不讓于誰。主子爺將他給皇后,為的什么?不是造勢嗎?得叫人知道,皇后是皇后,皇后的尊嚴不容侵犯,萬歲爺的底線在這里呢。
這回又見皇后可不是扶不起來的人,因此宣口諭的時候也不避著人。這邊熹妃被堵的啞口無,臉青一陣白一陣的不知道該如何反應,那邊卻已經傳的宮里盡知了。
弘歷在書房,課間聽吳書來將事情說了,他硬挺的眉頭不由的皺起來。
“爺,該怎么辦?”吳書來垂著手,站在身邊等著主子吩咐。
怎么辦?
“皇阿瑪后宮的事,少打聽。”弘歷收斂神情,手穩穩地抓住筆,字體一如既往的風流。
吳書來有點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了。
弘歷也不解釋。自己是皇阿瑪和皇額娘的兒子,生母是熹妃娘娘,僅此而已。將自己放在長輩的爭斗,尤其還是這種長輩之間妻妾的斗爭去,是十分愚蠢的。在禮法,自己先是皇額娘的兒子,才是額娘的兒子。至于兩個女人之間的斗法,跟自己有什么關系呢?
多大點事天塌下來一樣,弘歷斜了吳書來一眼,“別愣著了。有那功夫將那個硯臺給你們五爺送去,說爺好容易淘換來的,叫他把玩幾天?!?
吳書來響亮的應了一聲,將東西包了麻溜的出門。
“四哥叫送來的?”弘晝將硯臺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四哥這傻子又叫外頭的人給糊弄了。宋朝到現在都多少年了,哪有那么多宋徽宗還是誰用夠的硯臺留到現在。這最多是前朝仿制的。古董倒是個古董,但也未必稀罕到哪里去?
吳書來連連點頭,說的口燦蓮花,恨不能給這東西編排出數不盡的曲折故事來。當然了,這故事未必是他編的,很可能是人家賣古董的商家說給他聽的。在琉璃廠是這樣,誰都有一肚子典故。很大程度,人家賣的不是東西,賣的是這曲折離的古董歷險記。
當然了這話是不能這么說的,他不得不露出幾分感激的笑來,還得損自己,“我沒這眼力。你回去給四哥說,多謝他想著。我在這里禁足挺好的,這些貴重東西不敢再叫四哥破費,要是真疼我這弟弟,叫人逮些雀兒叫人用油炸了給我遞過來,那真是感激不盡了。”
吳書來笑嘻嘻的應了。四阿哥和五阿哥在阿哥所的住所緊挨著,今兒一早聽見這邊的吆喝聲了,五阿哥叫小太監連帶著哈哈珠子在院子里設了子逮鳥,可大半天連根鳥毛也沒逮到?!巴硪粶式o您送來。”
等人走了,弘晝收了臉的笑直接將硯臺扔給小路子,“……給貴喜當碗去……”
貴喜是這位阿哥爺養的一條小京巴狗。
如今拿著前朝仿制的古董硯臺給狗當飯碗?
小路子將硯臺往懷里抱了抱,還是低聲應是。敢要陽奉陰違,這位小主子真敢叫自己拿這玩意吃飯。在自己用還是狗用之間,還是選狗吧。
他緊跟在后面,低聲提醒,“東頭那邊正在收拾院子,三阿哥怕是要搬過來……”
弘晝腳步頓了一下,不由的嘀咕了一聲:“這位皇額娘到底是幾個意思呢?”
“爺?”小路子沒聽清,“您說什么?”
“我說趕緊給三哥挑喬遷的賀禮去?!焙霑兲_踹了這蠢奴才一腳,怎么沒有吳書來的機靈勁呢。
其實,弘時在宮外住了滿打滿算不到兩個月而已。最開始是先帝的喪事,又是新君登基,弘時帶著老婆孩子是在宮里住到今年開春的。四爺里里外外忙著,弘時跟皇后稟報了一聲,直接出宮了。在宮外的宅子也不是四爺賜的,也不知道是下面的人送的還是他自己買的。當時從潛邸往宮里搬,只帶了隨身的東西,又是孝期,都著素服。這東西都有宮里的尚衣局料理,少了誰的也不會少了皇子阿哥的。所以這搬家都稱不是搬家,這么輕輕松松的給挪出去了。
林雨桐回憶起這事的時候,都覺得這熊孩子熊的不是一星半點。
他這是什么性子?
說好聽的,這叫率直!說不好聽的,這叫任性。
任性的弘時一聽要搬家,第一反應是不搬!
里里外外的折騰什么呢?
董鄂氏一臉憂心的看著弘時,“爺,這是皇額娘的意思?!?
“爺進宮跟皇額娘說?!闭f著起身,真要走。
董鄂氏真是腦袋都大了。
進了皇家她才算知道皇家還有這么一號任性的人。
皇后說了,那是懿旨。
再說了,這到底是皇后的意思還是皇的意思呢?皇后剛搬過去住到皇的邊,動作不斷,誰不明白這是皇授意的。
您這時候過去,是不想聽嫡母的還是不打算聽親阿瑪的?
董鄂氏用手絹一抹眼睛,眼淚嘩啦啦的往下掉,“爺,您不為我們想象,您好歹替永坤想想。”
永坤是田氏生的,是庶長子。今年剛兩歲。隨時庶子,可也是萬歲爺頭一個皇孫。
弘時皺眉看向董鄂氏,“你哪來的那么多眼淚?”
董鄂氏將這條帕子收回去,另一邊的袖子里又抽出另一條帕子來,擦了擦眼淚,“能不哭誰又愛哭?”
成親都五年了,自己多少也有點摸到自家爺的脾氣了,那真是吃軟不吃硬。
照她說,自家爺這脾氣都是慣出來的。
可不是慣出來的。
林雨桐看著眼前的弘時,都能氣死。不過想想也是,弘時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是四爺府里唯一的子嗣,弘暉沒了,弘昀沒了,弘歷跟弘時之間的年紀要差了六七歲,那么在這期間,府里這一個寶貝蛋。你說四爺能不疼他?是這嫡母對這孩子只怕也是寵的時候多些。要不然他是沒膽子這么任性的。
可話又說回來,弘時在成長的重要階段,四爺忙著什么呢?忙著暗搓搓的奪嫡呢。對弘時這唯一的子嗣自然是看重的,這看重必然是做嚴父的時候多過做慈父的時候。趕叛逆的時候,府里又添了弘歷和弘時。之后年氏得寵,李氏的地位一落千丈,這間待遇的差別叫孩子心里有了落差,也有了不平。筆趣庫
跟大多數孩子一樣,這是跟做爹媽的較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