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小的時候沒干過點蠢事呢。
知道錯了行了，家里沒誰再提起這事。沒幾天，清寧正常了。
準備開學的事。開學去哪去？
一學期換一個學校，環境剛熟悉了換地方了。這也是清寧，心態較好，要不然哪個孩子都接受不了。
如今住在畜牧局的家屬院，小老太帶著清寧住，兩口子帶著清遠住。
客廳也小的很，沙發電視柜子一放，然后只能用一張圓桌當飯桌了。不用了收起來靠著。
大人還罷了，倆孩子覺得不舒服。
根本沒有一點多余的空間。
選擇學校的時候，不能說選擇離家屬院近便的房子，得找那種離新分的房子近一點的才行吧。
最后選了實驗小學，找了老師，連考試也沒考，直接了三年級。
于是四爺多了一個活，是早晚騎自行車送她閨女下學。這邊離學校有一段距離，其實縣城里有公交車是可以直達的。但如今這公交車，跟準點這個詞無關。特別的隨心所欲。孩子指著它下學，要么遲到，要么放學一時半會子回不了家。
唯一較方便的是，樓里有了公用電話。有了電話之后，林雨桐和四爺跟老師同學聯系起來較方便了。而清寧跟她的小伙伴們也聯系了。人家孩子的爺爺本來是返聘回來的，家里是安裝了電話的。
所以家里如今最多電話的不是別人，正是清寧。
剛一進家門，嚴格的電話來了。偶爾遲一回，是林雨桐接的，人家孩子特別有禮貌的說：“阿姨，沒關系的。”林雨桐說叫清寧給人家回過去，結果人家孩子說了，“不用不用！我家的電話是不要自家掏錢的，我給清寧打。”
這是長途電話。照著這個打法，那真不敢想象，兩個小人兒一個月得造多少錢出去。
林雨桐跟清寧說了：“可以寫信嘛。這樣的方式也很好。既能練字，還能提高寫作的水平，是不是？一周或是兩周打一個電話行了。”要不然嚴格的奶奶更得討厭你了。
清寧嘴嗯嗯嗯的應著，也不知道聽了沒聽。不過省城的電話確實也沒見少。
安排好了孩子，兩人的工作步入正軌了。
四爺被安排進了水利局，掛著個副局的職務，括號后面標注著正科。
林雨桐呢？從畜牧局跳出來，進了食品藥品監管局。跟四爺一樣，坐著副局的位子，掛著正科的級別待遇。
這其實是較坑人的。
一山不容二虎，對不對？一個單位里，自己跟領導的級別是一樣的。
這能多討喜？
第一天一任，這開個班子會議吧。先是介紹林雨桐嘛，說了，“這是咱們的高材生，研究生啊，愿意回來，在咱們這窮鄉僻壤，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我謹代表個人，對咱們林局表示歡迎……”
這位王局是一把手，一把手一般出來，是這個單位都能代表的，如今卻說只代表他自己，啥意思？不爽氣唄。你都跟我平級了，我還能代表誰啊？
這刺了。
林雨桐咋說？她笑呵呵的，跟不懂這位的話似的，接話道：“……我呢，只要是實習生的身份，主要是跟您還有各位學習的。希望一年之后，能交一份滿意的答卷。”
這是告訴人家，咱是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并不妨礙誰的事。等畢業了，自己到底是分到哪里，還在不在這個廟里，那都是說不準的事。
要是現在把自己放在眼里磨，未免為時過早一點。
都是人精子，這話說的明白，誰還聽不懂了。
王局點了點林雨桐，心里卻訝異的很。有很多菜鳥壓根聽不明白這里面的話話，這位卻不一樣，話里的話不光是聽的好，還說的好。這么一想，也覺得怪沒意思的。再怎么說都是一女同志，女同志很少具有攻擊性，只要給與足夠的尊重，她們一半很少妨礙誰的事。如今知道了這位的深淺，他馬笑了，“小林啊……你這是謙虛了。這么著，咱們這一行，技術的事情還是你負責……”
這是給安排具體工作了。
只負責技術層面的事情，那真是再好沒有了。
開完會，有辦公室主任過來，給安排辦公室。只有兩層的半舊辦公樓，能在二樓有一間獨立的工作室，是一件感覺還不錯的事。
辦公室有啥？辦公桌也是兩張長條桌子拼起來了。桌子鋪著一層玻璃，看起來干干凈凈。新的暖水瓶放在桌子，從面還殘留著的幾道水跡看，這應該是熱水已經打滿了。那水跡是溢出來的時候流下來的。不用打水，辦公室有專人打掃，然后最主要的是，辦公室有了一部電話。對外通話更方便了。
正看著呢，電話響了。
林雨桐接起來：“你好，這里是食藥監管局，請問您找哪位？”
那邊傳來一聲輕笑聲。
林雨桐一愣，是四爺的聲音。她也跟著笑：“從哪知道我這邊的電話號碼的？”
縣城這么大，有電話的這些單位。一個單位最多只兩個電話，那個是老號碼，這個自然是給你新任的林局的了。
說了幾句閑話，四爺問林雨桐：“沒遇到麻煩？”
這點麻煩不加麻煩。
“主要是我的性別……”林雨桐明白這個道理，別人感覺不到威脅，手段會溫和。只怕四爺那邊不會跟自己這邊一樣簡單。
是不簡單。
來單位給四爺一個下馬威，叫四爺負責各鎮各村自來水的事。
自來水不是每個村每戶都有的。不是不給安裝，主要是這個費用，要自費一部分，那有些人家是拿不出這個錢來，你說咋辦？
這個費用誰來出？
面的經費有限，要能辦別人都辦了，能把這到手的功勞順手讓了？
這肯定是有不好辦的地方的。
然后四爺是接還是不接？
要接，這問題很棘手，怎么變出錢來？怎么能叫那么多人家把費用繳納來？
要不接，這不是認了慫了？以后誰還把這個副局當個局。
那四爺到底是接沒接？
林雨桐壓根不用問也知道，不接不是四爺的性格。至少那辦的都是實事。
問題是你接了之后呢？
怎么辦？
到家里四爺的宗旨是不談工作，至少當著老人和孩子的面是如此。
他耐心的把清遠吃的滿臉的飯粒一一撿了半點不嫌棄的塞嘴里，然后才問清寧，“你們老師今天說你不團結同學了……”
清寧呵呵兩聲，把嘴里的飯咽下去才道：“昨兒我同桌他爸來接他，我們老師還說我同桌喜歡獨來獨往……其實我同桌他爸是公安局的，還是個小領導……”
下之意，好像他們老師故意找這些父母有些小權利的學生，說一些這樣那樣的話，來顯示自己很有責任心。
林雨桐有些頭疼，這算不算是先以惡意度人。
她還沒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結果清寧又來了一句，“關鍵是我們老師是女的，離婚的！她從不找同學的媽媽談話，只找我們辦同學的爸爸談話。還有女同學說我們老師是狐貍精。”
林雨桐看四爺，這女老師有沒有這方面的意思，作為當事人，四爺是有發權的。女人帶沒有帶某種暗示，他應該看的明白。
四爺一直關注他家兒子吃飯了。這傻小子完全不知道大家在說啥。他爸給他夾了愛吃的蛋蛋他特別滿足，吃完了對他爸討好的笑，一看知道，她想說兩個字：還要。
這副樣子看的四爺忍俊不禁，咋生了這么個容易滿足的孩子呢。
關注完孩子了，這才看桐桐：“啊？”
好像不明白說的是啥，啊完了之后，又十分驚訝的：“啊！”了一聲。
得了！
這兩個語氣詞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林雨桐有些小惡心這個老師，十分堅決的表示：“明兒我去接孩子……”
其實清寧更像自己騎自行車的。
家里暑假的時候買了輕便的自行車，女士的車子嘛。她一直想學的，“這個周末，我在院子里學行不行？”
當然不行了。
等身高起來了，這車子好學多了。
四爺拒絕了閨女，然后看著閨女她媽笑，真不用這么搶著去接孩子的。都說了要下鄉去處理安裝自來水管的事，哪里還有時間接送孩子？
他這一笑，林雨桐悟了，然后一拍腦袋，對這事咋這么容易激動呢。
第二天，四爺果然下鄉了。一輛破爛吉普，一個憨厚的從部隊剛復員的小伙子當司機，走了。
結果沒幾天，縣里大小衙門都吆喝起來了，因為出事了。
挨著縣城不到十里的一處荒溝里，發現了泉眼。聽說開挖出來之后，泉水特別旺。
緊跟著有任務下來了，這泉水是否為可飲用水，這需要食藥監管局說話。作為主管技術的林雨桐，親自帶人去了。
結果剛到地方，看到在樹下休息的四爺。
知道，這事肯定跟他有關。
四爺是啥人啊，這幾年將這縣里的縣志都翻爛了。這地方肯定是縣志有過記載的。
水質監測很容易，為了不出差錯，還取了樣品專門去了一趟省城，找了老師，借了實驗室，叫做了權威的監測報告。
結果出人意料，不僅是達標的飲用水，更是達標的礦泉水。
她挑挑眉，覺得有點意思了。
要說沒錢給鋪設自來水管，錢從哪里來，她抖了抖手里的監測報告，這玩意是了！
“……礦泉水這個概念，古來有之……考古遺址發現，有些陶罐的底部有石灰存在。這些盛放食物和水的容器怎么會有石灰呢？考古學家判斷，商代的人為了彌補飲食礦物質的不足，維系健康，把少量石灰泡到水飲用，這可以說是我國最早的礦泉水……一九七七年以前，我國唯一的瓶裝礦泉水是青島嶗山牌天然礦泉水。最早進入我國飲料市場的外國公司是可口可樂。瓶裝水最早好象是以礦泉水形式出現的。瓶裝礦泉水作為飲料市場一員還是近百年的事情，十九世紀后半葉，世界瓶裝礦泉水的銷售量急劇增加。世界第一瓶瓶裝礦泉水大約出現在一八五零年左右的法國……”m.biqikμ.nět
四爺在開會的時候，把古今外都拿出來列舉了一遍，告訴大家，礦泉水這個概念，并不是他異想天開才有的。
別看是一點水，但是進一步處理之后，那是一種可以打入市場的飲料。
這些東西，有人能聽懂，有人卻聽不懂。
懂了的人明白，這事只怕真能干。做好了，這是一個嶄新的企業，是新的一些經濟增長點。
會議沒開完，明光的電話打到水利局了，別的不說，只一句話：“帶著報告，馬過來。”
第一炮，算是徹底的打響了。
林雨桐最明顯的感覺是，過來匯報工作的人多了。
王局也找林雨桐：“林局，這該是咱們的功勞可不要放松。”泉水被發現是功勞，但發現泉水有這樣的價值，得到這樣的有價值的鑒定報告，卻又是自家監管局的功勞吧。要是林雨桐少走一步，誰能想到這一點，是不是？“這個事情啊，還是要進一步的跟進。這泉水裝瓶之后，是不是還符合標準，這是咱們要做的工作。”
要把宮瀨擺在明處，不能叫面給忘了。
林雨桐有些想笑，但還是一本正經的應下來了。
規劃是一回事，但真的建設起來，又是另外一回事。這不是吹口氣能成事的。
最關鍵的，是資金怎么辦？
明光撓頭的也是這個：“資金怎么辦？”地皮好辦，那一片都劃撥出來都行。反正荒著也是荒著。工人也好辦，緊急培訓，這工作只怕會搶破頭。至于說銷路，這個他也不覺得是問題。物以稀為貴，總是能賣出去的。尤其是南方。
可這什么都好辦，只三個事較難辦。第一，第一批建廠的資金哪里來？第二，設備得進口，需要的不光是資金，問題是拿著資金哪買設備去？第三，配套跟不。需要的配套最少需要包裝、運輸等方面配合。這些都沒有。
這三個問題解決不了，這泉水是再好，那也成不了事。
現實是這么殘酷。
四爺又笑：“這三個問題要是都解決了，能繁榮半個縣城。所以，付出點代價也是值得的。”
這么說也沒錯。
建廠房這本身對周圍的經濟是一種帶動。如果一旦做起來，緊跟著的包裝企業、運輸企業，也得配套的建設起來。這帶動的何止是半個縣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