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93

長著一腦門亂七八糟頭發的同桌,家住哪兒來著？

清寧抓著筆的手抬起來撓了撓頭，圓珠筆嘣的響了一聲,筆頭進去了。vodtw.co著在頭又按了一下,嘣的又出來了。想接著寫字吧,筆掛住頭發了。

她抬手一邊解救頭發，一邊扭臉問同桌：“桌兒,你家是在東城家屬院住吧?！?

這地方她知道。當初區里給自家分的房子也在這里。三室兩廳的房子。自家住肯定是夠住的，但是呢,這地方是屬于公家的地方。只有居住權，沒有所有權的。等不在這里干了，房子得收回去。房子當初是別人走之后騰出來的，啥都是舊的。因為老媽任較急,又是拖家帶口的，人家來不及裝修。

一般情況下,要是來不及裝修的話,領帶先住區政府招待所，等收拾好了，才會搬進去的。

老媽嫌棄麻煩，各種的不方便。再說自家有房子，也不算是遠。裝修的風格再過三十年都不會落伍的風格，住著特別方便，沒去。

但是同桌每次等公交,去的那個方向吧,好像有一站是東城家屬院。

他之前恍惚也聽誰說了一耳朵,沒往心里去。

但這會子他這么一嘀咕，叫她覺得吧，她肯定是知道啥了。

毛麗知道這不稀，老媽去城村視察工作去了，毛麗剛好沒能來學。碰見過爺不一定。但是同桌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挺好的，那只能是他家里誰知道老媽的閨女叫啥。

楊東扭臉看自家這同桌，面帶無語：“我家跟趙梅阿姨住一層樓，門挨著門住著。”

她給清寧又是送衣服又是送傘，還總是帶著仿若春風般的笑意。是自家老爸不旁敲側擊的問，自己也猜出來了。

清寧看了楊東一眼，腦子里滑過一個人。政府辦公室的副主任，有一位好像是姓楊。

禿頂帶著個眼睛，這位該不是桌兒他爸。

她抬手輕輕拍了拍同桌任性的頭發，“挺濃密的……”想起以后也會凸光光……

這真是個悲傷的故事。

兩人誰都沒說透，可都猜出來誰是誰了。

楊東跟清寧吐槽：“我爸都快被虐死了……”天天晚不到凌晨不睡覺。他自己休息不了算了，關鍵是他不平衡啊，“你爸我都混到這份了，都副主任了我都這么努力了……你小子你憑啥不努力?！?

“呵呵！”楊東半瞇著眼睛，“他說他高考的時候，都沒這么拼命過。那還是改變他命運的考試呢。現在本該是小茶喝著，小步子邁著，遲到早退有面子不會有人計較了?？墒恰眉一铮鎭砹诉@么一位煞星，天天的查資料，做調研報告。但凡有一星半點的差錯，那邊一眼能看出來。做調研是做調研，必須是確實跟受訪的群眾說話了，要不然一旦查出來，直接滾蛋。你想想啊桌兒……養尊處優坐辦公室久了，天天的出去，跑城村調查。下下的看各家的房屋情況，具體人口，再跟主家聊聊，做記錄……回來可晚了。然后還得做總結，有時候得過了十二點，有時候得到凌晨二三點。我家的電視最近我媽都不敢開了……有一個高三生，還有一個高三生還努力的……你懂得……”

怨不小啊。

清寧回去一學，林雨桐這么說。

有怨也不行啊。該干的活還得干。

只不過第二天約談楊主任的時候也說了，“……知道大家辛苦，這個月的獎金翻倍?！?

“不辛苦不辛苦……”楊主任笑的特別憨厚，“坐辦公室久了，跟人民群眾都脫離了……”巴拉巴拉的……

林雨桐促狹的笑：“……你可沒你家楊東實誠……”

“呃？！”混到自認為不錯的楊主任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楊東實誠？

實誠的楊東到底出去說啥了？！

下班等孩子放學了，他虎著臉，這個一副隨時要揍人的架勢，然后問了一句，“你個小兔崽子，出去都怎么敗壞你老子的名聲了……”

莫名其妙！

一個小小的辦公室副主任，還以為是多大的官呢。還跟自己叮囑說：“出了門不要說是誰家的孩子。要低調！”

這都跟笑話似的！

真當您跟金清寧她媽一樣了。

人家說低調還像話，您這？

敗壞您名聲，您的名都沒幾個人知道，這聲敗壞的著嗎？

他撇撇嘴，半點害怕的意思都沒有，只朝廚房喊：“媽，你看我爸……”

粗壯的女人從廚房出來，一手勺子一手鏟子，“嘛呢？嘛呢？兒子辛苦一天了，你有個當爸的樣兒沒有？”

屁個辛苦！

趙梅說了不止一次了，每次去給區長家的閨女送東西，都見這小子睡覺呢。

智商不高，還懶的不行，算是手腳齊全，那也是半拉子殘廢。

從頭到腳沒一點看得的地方：“你是不是跟你同學說啥了？跟你說了要低調要低調……”

呵呵噠！

楊東臉露出小小的一個嘲諷的笑意，然后道：“你不是叫我跟同學搞好關系嗎？說說家里的情況這是增進了解嘛，您急什么啊？”

吸吸鼻子扔了書包，沙發一賴，“你們領導說發獎金了嗎？”

臭小子！

楊主任坐過去，“跟同……學處的挺好？”

楊東斜眼看：“肯定發獎金了。不是我說你老爸，這會哭的孩子有糖吃，不能只埋頭干活，還得學會適時的訴苦……”

看把你能的！

咱倆換換你是不是覺得你也能當區長了。

楊主任苦口婆心：“別把你老子的話當耳旁風。這人脈是頂頂要緊的。同學關系，又別的關系更純粹……”

楊東白眼一個緊著一個翻：“您都說了，同學關系是純粹的。我要跟您說的似的，那是帶著功利的世俗的目的接近人家的。您也知道人家的智商高，我打的主意是啥人家看不明白？”他輕哼一聲，“您啊，也是個副主任的水平，別折騰了，這挺好的……”

說著，直接起身放飯桌，準備開飯。δ.Ъiqiku.nēt

小兩居室，不到五十平的面積，住的緊湊的很。

飯桌是折疊的，不用的時候收起來的那種。

楊主任看著兒子忙的有條不紊，氣的直運氣。

孩子媽從廚房出來，可能是聽的有一耳朵沒一耳朵的，她接話問：“別的地方可都拆遷了。說起來咱們這小區地段也挺好。也沒說會不會拆了重蓋?，F在不都是蓋高層嗎？一棟樓能安頓半拉子小區。這會能不能給咱弄了大戶型啊。你的級別不夠，咱可以掏錢買嘛。兒子都多大了，考大學還好點，能有個緩沖的時間。這要是考不，這緊跟著得考慮結婚的事了。你說沒房子，誰家姑娘愿意跟咱們。”

哪跟哪結婚？

楊主任朝老婆擺擺手：“不想著他考不大學安置工作的事……去去去！頭發長見識短?！?

楊東倒是光棍：“別為我的房子擔心?！?

“把你能耐的”楊主任把飯扒拉著往嘴里塞，“小子，別瞧不你老子。你將來指著你老子的地方多著呢。沒你老子累的跟三孫子似的，工作、房子、媳婦……靠著你，一樣也沒……”

“呵呵?！睏顤|撇嘴：“不是房子嗎？不是媳婦嗎？我將來招贅出去，丈母娘家住去。您放心，房子媳婦都有了?！?

好些有公職的，計劃生育嘛，只許生一個。城里又農村更嚴，所以好些都是獨生子女。有兒子的還罷了，那有閨女的，好些都打著這主意了，招贅個門女婿來。

準備房子，啥都給準備。只要孩子好，只要肯門。

這家屬樓里住著的，好幾乎都是招贅的農村出來的小伙子門的。工作還是都是老丈人家給安排的。

這可是將了兩口子一軍。

孩子媽唬的錘孩子爸：“少嘚瑟幾句行不行？你要是沒能耐的叫咱兒子招贅出去了，我跟你說，咱這日子甭過了……”

楊主任氣的喲！這個要債的小崽子！

但家屬區這事，真得放在心。他真覺得，發啥獎金都是虛的，實實在在的給大家把住房問題解決了，那別累的跟孫子似的，是累的跟重孫子似的都成。

但得找個機會跟領導匯報吧。

第二天，他在樓道里擋住趙梅：“……芳芳的工作怎么樣了？”

趙梅的閨女趙芳今年專畢業了，學的是財會，檔案一到人事局，工作分配下去了。去了區財政局，八月旬正式班了。

這個不需要趙梅去找關系，但一分配下來，都明白。這個大秘書的身份是頂用的。

她把這事跟區長說了，林雨桐只說知道了。

這都是非常正常的事。

工作的事解決了，那接下來是找對象結婚，“孩子的房子你有打算了？”都是一個孩子，不管是兒子還是閨女，得給孩子準備房子的吧。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要跟孩子住。

趙梅明白啥意思了。老式的家屬樓，一梯四戶，他們兩家都是間兩戶，南北不通透。大門是柵欄一般的防盜門，大夏天的，里面的門敞開，掛著門簾，防盜門關著，為的是通風的。隔壁說話她家聽的特別清楚。

尤其是楊主任家的嫂子，那大嗓門的。

他們在家一吆喝，好家伙，今兒早好幾撥試探著問的。

她都不敢跟區長說，這風聲是怎么傳出來的。

左右看了看，才低聲道：“這事……我今兒試探著問問……”

是楊主任不找自己，這事自己也得跟領導提個醒。房子這東西吧，誰家都缺。這消息傳的最快了。

林雨桐一邊看件，一邊聽趙梅說話：“……不知道從哪來的小道消息。估計是看周圍的地皮都開始建了，咱們家屬區這位置……”

沒把楊主任在家跟老婆孩子說話，然后話趕話的說了些個，這隔窗有耳的……

這事楊主任其實也挺冤。

林雨桐放下手里的東西，“咱們現在那家屬樓，建起來到現在多少年了？”

“有五十年代的，有七十年代的，那幾年看著也還好，現在瞧著……”尤其是跟周圍這眼看建起來的高樓大廈起來，寒磣的很。

其實建家屬樓，真未必會搭錢進去。

底層都蓋高層，其他樓盤對外當商品房賣。錢賺回來了。

這事可以考慮。

琢磨了琢磨，她當即起身，找領導去商量了。

錢袋子歸政府口子管，她提議說可以蓋，那誰會反對。

這事這么敲定了。

歡欣鼓舞都不足以表達大家的心情，紛紛打聽呢，這回是多大的面子，怎么一個章程等等。筆趣庫

林雨桐把事交給一位副區長，唯一要求的一點是：“工程標準，必須是表明防震級別。”

防震？

啥震？

地震？

咱這地界，有記載以來，大地震，大到有大傷亡的地震，好像還是明朝的事。

這么一個不是地震頻發區的地方，你要搞防震？

咋想的？

這位沒多問，意思他領會了，是這房子得結實唄。

也是說少弄那不靠譜的建筑公司，得真材實料的蓋，得往牢靠的蓋。

其實不光是蓋家屬樓有這個條款，是之前的紡織城建設，這一條也表明并且畫了重點符號。

之所以沒人提出異議，是因為林雨桐在縣城的開發區搞這一套。像是學校醫院這些地方，那更是把防震級別當做一個硬性的標準。不達標？對不?。〔怀?！

有那邊的模板在，誰都知道這位的做事手法和脾氣。

當然了，大家的猜測，跟林雨桐的初衷并不一樣。林雨桐是不知道自己能做點什么，想著，只要把防震這一條，做成模板，做成標準。把他常規化，日?；＿^幾年，這樣的要求不再是叫人看起來像是葩的行為，而是大家所認可的行業標準。

她想，真能做到這一點，她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人嘛，不管是做啥，都免不了人有非議。這標準出來，有人說了，說林區長是啥都學人家國外的。人家日本地震頻發，人家弄那一標準。咱們呢？八百年都遇不一回地震，卻不切實際的照搬人家日本的東西，巴拉巴拉的，批評的聲音從來沒停止過。

可誰在乎呢？

清寧安慰她媽：“我聽毛麗說了，他們那邊村子里的人都說了，房子當然是結實了好。別管啥標準，總那些豆腐渣工程好。聽說還有地方拿竹子代替鋼筋呢。您這樣要求沒錯?！?

錯沒錯的，只能用時間去證明。盡力做到問心無愧，僅此而已。

四爺回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八月末了，清遠回來嘰嘰喳喳的，爺倆兩月算是轉了大半個國家。

到家了那是啥公事都不談，先問老婆孩子。

盡管是天天打電話，吃啥了喝啥了都發短信說一聲的，但不在跟前肯定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四爺回來梳洗，林雨桐跟著進進出出，清遠在另一邊的衛生間洗澡，不時的叫一聲：“媽”

然后發現老媽圍著爸爸轉悠的特別有耐心，說這個說那個的說的不亦樂乎，他這邊是要啥都給取，但是取完人跑了。

他鬧不明白了，到底誰更需要她。

林雨桐跟四爺道：“跟你出去了一趟，我看現在洗澡有模有樣了……”

在家里總要人幫忙，現在瞧著自己洗的也挺干凈。

也算是孩子成長了。

吃了晚飯，清寧一件一件看他爸帶回來的東西，最喜歡的是少數民族的衣服，苗族的衣服面全都掛著銀飾。母女倆一人一身，換叫客廳里轉悠。

四爺拿著相機，給拍照。

家里一下子熱鬧了起來。

老公兒子回來了，林區長的心情都不一樣了。趙梅機靈的把凡是不好處理的問題都一股腦的搬過去，這個時機最好。

林雨桐一翻開，臉的表情僵住了。

清理城村，掃黃清理工作倒是做的富有成效?？蛇@里面查出來的東西卻有點不好處理。如賭場里好些都是公職人員，如抓嫖娼的接過抓了市領導的幾位親戚，還都是公職干部。

人還在公安局壓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