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103

“你怎么回來了？”清寧一下子給嚇醒了，冷風一吹,她一個哆嗦,嚴格推門往里走,迅速的把門關了，“開門多穿點。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你怎么不從貓眼看看開門？”

清寧見他進來脫了鞋，從鞋柜子里找拖鞋，換進來看了兩眼找到廚房拎著菜進去了。里面傳來說話聲：“去洗漱,一會兒吃早飯。”

清寧揉著腦門，又看了一眼時間,現在才七點。

他手里拎著菜，這肯定是去了一趟菜市場。那怎么著也得是六點來這附近了吧。

清寧往衛生間去,想起什么似的問了一聲：“你怎么進來的？”

門禁不容易開吧。

嚴格有點心虛,“跟著買菜的阿姨進來的。”

進單元樓的門倒是跟著阿姨能進來,但是小區的大門呢。

她看了眼他換下的鞋,鞋面蹭了一塊漆皮下來,“你是跳墻進來的！”

要是這樣，肯定是半夜到了。只不過是再樓下呆著。

要不然他能輕易翻進來？

清寧都快氣死了,去藥箱里拿藥，又倒了熱水端去廚房,“趕緊喝了。”防治感冒的。“你說你是不是腦子有毛病啊。這半夜翻墻叫人家逮住了,你的學籍好要不要了？還穿著這么一身……”她越發的懷疑,“你別是偷跑出來的……”

“沒有！”嚴格趕緊倒,“想什么呢？昨兒晚八點拉練結束,我買了十一點的火車票……”筆趣庫

十一點的火車。

從石城到京城,快車兩小時四十分鐘能到，一般都是三個小時多一點。最慢的車也不過是四個小時。

也是他很可能是凌晨兩三點的時候到了。

外面這么大的雪，他穿了這么一身，然后在外面站了半晚。

“你怎么不打電話給我叫我給你開門。”清寧頂著他的眼睛問了一句。

嚴格笑，跟那年從京城回縣城一樣，笑的陽光燦爛，“你每天睡眠時間都不夠……”

所以你這傻子在外面等著？

清寧看著脫了外套的嚴格，利索的把摘青菜，朝后退了兩步，“嚴格……”她叫了一聲。

嚴格抬頭看她，“不洗臉去？”

清寧抿嘴：“你的心思，我知道……”

嚴格的手頓了一下，跟清寧對視：“然后呢？”

清寧有點回避這個視線，“我其實有點不確定……”

“你想確定什么？”嚴格放下手里的菜，繼而笑了一下，“你什么都不需要確定。只管做你想做的事。跟以前一樣，行。”

但你跟以前不一樣。

清寧這話含在嘴里半天，都不知道該怎么說。

倒是嚴格自己說了：“你不確定是不是喜歡我。也不確定這喜歡到底有多少。更不知道如果喜歡了，這個喜歡能維持多長時間。更要緊的是，你現在很忙，忙的沒時間想這些。對不對？”

對！都對！

嚴格說：“那你不自在什么。說實話，我跟你再一起的時間，都跟我爸媽在一起的時候長。更別提別的兄弟姐妹……”

你了解我，我了解你。

不是親人但勝似親人。

宿舍里一個戰友，訓練的時候受傷了，給女朋友打電話，女朋友沒到，但是他姐連夜的到了。那時候他想，要是受傷的是我，清寧會來嗎？答案是肯定的。她能來！她會第一時間馬不停蹄的趕過來，她能來幫自己處理掉所有麻煩。她會著急，她會心焦，她會擔心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當是非常確定的那么想。

于是覺得，那戰友跟女朋友說分手，然后兩人真不再聯系。

他之前心里的那點焦灼，怕萬一清寧拒絕了，兩人從此陌路可怎么辦。可那一刻，他突然明白。答應也罷，拒絕也罷。他們之間那么親密，這份關系不應該因為任何事而疏遠。

于是，他來了。

兩個灶頭，一邊是蛋湯，一個是炸著饅頭片。

他卻笑著跟清寧說他這段時間的所思所想，“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做你想做的事，不過不管啥時候，我都在……這樣成嗎？”

清寧吸吸鼻子，被煽情到了怎么辦？

她過去拿勺子嘗了一口湯，撇嘴：“真難吃……我家買不起鹽嗎？”

嫌棄湯太淡了。

看她自己要往里面放鹽，嚴格趕緊攔了，“洗臉去，別添亂。饅頭片蘸著芝麻醬吃，湯得淡點。”

清寧咧著嘴笑著去衛生間，恍惚能聽見嚴格的聲音傳來：“下雪了，市場沒多少菜不說，還都漲價了。晌午得去外面吃飯。”

“哼……”清寧吐了漱口水，“你不會做晌午飯吧你……”說著又問，“如今軍校教的可是夠全面的，炊事班都得要軍校生了嗎？你跟誰學的啊？”

嚴格往外端飯，“跟食堂的大師傅，里面都是野戰部隊炊事班復員的……”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這愛好。”清寧隨便用清水洗了臉，這么出來了，拉著椅子往餐桌前坐，看看這早餐，還不錯。

嚴格在她對面坐下，“兩人都不會做飯，咱倆得餓死。”

清寧夾著饅頭片的手一頓，憑啥得我跟你兩人啊？她心里哼哼著，也沒答話。

嚴格卻笑了，“現在嘗嘗湯還淡不？”

吃了飯，清寧要去洗碗，嚴格給攔了，“一會子要出去，你不給臉擦油嗎？去吧！”

結果嚴格洗碗出來，清寧連睡衣都沒換坐在沙發抱著筆記本。

嚴格湊過去，“不出去？還有要忙的……”

清寧嗯了一聲，“可忙了。你別吵我，趕緊睡去……”

嚴格看清寧，然后笑了，這是知道自己剛拉練完，一晚又沒睡，叫自己補覺呢吧。

他順勢躺在沙發，“你忙完叫我。”

等人開始打呼嚕了，清寧取了被子給悄悄蓋。

如今再看嚴格，只覺得瘦了很多，臉帶著鞋棱角，而且從不打呼嚕的人開始打呼嚕了，這是真累了。

她抱著筆記本也做不進去其他，干脆到臥室給宿舍打了個電話，看誰在呢。

袁園接的電話，“怎么了？”

“幫我一個忙。”清寧壓低聲音，“去幫我買個大衣……”

“妹子，你的衣服還少？”袁園看著外面的大雪，“還這種天非得買嗎？”

“不是給我。幫我買男士的大衣，一米八五的身高，體型較標準。不挑款式，只要暖和行。”清寧這么說。

這說的，“多大年紀的人穿？”

“咱們的同齡人。”清寧補充道，“貴賤也不論，錢回頭我補給你。幫忙跑一趟，然后送到華青佳苑門口，我去取。麻煩你跑一趟，回頭請你吃飯。”

吃飯倒是小事啊，聽這意思小丫頭那邊是有情況啊。

袁園吆喝，“湊錢湊錢，趕緊的，我身剩下五十了。”

然后拉著王曉和周亞男一塊，也沒跑遠，找了個練攤的，花了八十八買了一件羽絨服，大長款的，黑色的不挑膚色不挑人。

清寧悄悄的出去，怕關門聲吵醒嚴格，只把門虛掩著，壓根沒關。

小區門口清寧塞了一百過去，“回頭我請客，去哪兒你們說了算。”

“只八十八。”袁園兩手一攤，“我們身的錢花完了……”零錢以后再說。

“零錢買水果放宿舍一起吃。”清寧又塞了一百過去，“接濟款。看有圍巾手套要添置的，趕緊買吧。啥時候還我都行。”

半學期了，都熟悉了。也沒人在這面計較。

清寧指了指里面，“改天帶你們進去。今兒我那不方便。”

這三個曖昧的笑，然后往回跑，“回去陪小情人吧……”

真不是小情人。

清寧提著衣服回家，結果悄悄推門進去，結果愣住了。嚴格在沙發睡的昏天黑地，結果季川坐在對面的沙發對著嚴格的方向有點苦大仇深。

見清寧回來了，季川才起身，剛要說話，清寧噓了一聲，朝樓指了指。

季川朝沙發的人看了一眼，呵了一聲，跟著抬腳去了。

等人都去了，嚴格才睜開眼睛，掀開被子坐起來，把客廳里放著的衣服帶子打開看了一眼，笑意從嘴角蔓延到眼里。然后把袋子原模原樣的放好，繼續沙發躺著去了。哪怕樓還有一位意外來客，但他心里卻無的踏實。

有一種東西，叫做信任。

他睡著前這么想。

季川是來找清寧說投資的事的，都是購置東西的花銷等等等等。

清寧看賬單從來都是一目十行，都這種智商的人，真沒必要這個那個的做手腳。

看了完了，表示知道了行。

一個是告知，這是尊重清寧這個股東給的知情權。一個是聽聽，聽完完了。

履行程序嘛。

說完了，兩人大眼瞪小眼。

季川說：“樓下那個……”

“哦！”清寧回答的特別痛快，“朋友。”

季川心想，要是有人問自己是誰，她一定特別利索的說：合伙人。

好吧，合伙人合伙人，公事談完了，該走了。

他發現這丫頭一點跟他說點私人的事的意思都沒有。

不應該是這樣的。一般合伙人為了更好的合作，都能發展成關系還不錯的朋友。至少也是志趣相投吧。

他起身說：“咱們住的近便，有需要幫忙的，你說一聲。”

清寧有些懊惱，看看季川的身材，跟嚴格差不多的。借一件衣服也行的。干嘛叫袁園他們大冷天的跑一趟。而且季川這人看起來特別愛干凈，大不了給他還一件新的是。現在說什么晚了。她心里懊惱，嘴卻應是，然后猛地眼睛一亮，問季川：“你家有多余的吃的嗎？掛面蔬菜啥的？”

季川一口老血，但還是點頭：“有啊。你等著，我給你拿去。”

然后悄悄的下樓，悄悄的出門，沒回家，直接去了社區里面的小超市。

一把掛面，一根火腿，一個真空包裝的肘花，一根蔥，兩頭蒜，一把青菜，然后又買了兩包方便面，兩包蘇打餅干。要是不會做，至少后兩樣東西不至于餓肚子。

然后給人家送去。

清寧在門口接的，一看東西道謝，“沒想到你家的存貨這么足……”

姑娘，樓后面是小超市。

這話不能說，還得面帶微笑，“是啊！我那邊冰箱里總是滿的。”才怪！

清寧再三道謝把人送走，回去看看時間，摸到廚房去了。

掛面煮出來過了涼水放著，拌點熟油，不會坨了。

然后關廚房門，切了蔥花，爆炒了。給蔥花里放水，燒開，然后放青菜。等青菜都軟了，從炒鍋里把蔥花湯倒到湯鍋里。吃的時候把湯燒開，澆在面條，吃起來不冷不熱，剛好。然后把炒鍋洗干凈，炒了個西紅柿炒雞蛋，然后把肘花切了，弄了個蒜汁子，肘花蘸著汁子吃最好。

她有點笨手笨腳，但不是什么都真的不會。

以前小老太活的時候，她也幫著老人干活。廚房也是進進出出的，光看也都知道個大概的模子。

不過是味道不敢恭維，只能說湊活的能吃。

嚴格是餓醒的，醒來的時候，鼻尖縈繞的全都是似有若無的香味，是清寧身的味道。

他蓋的是她的被子。

這種感覺叫他瞬間充滿了力氣似的，頭冒出來睜開眼，清寧已經坐在另一邊的沙發抱著筆記本敲敲打打了。

知道嚴格醒了，她手不停，催著他，“去洗把臉。要不去洗個熱水澡……”

“我洗澡。”拉練完真沒洗。他起身利索的把碎花的被子疊成豆腐塊放在沙發，進衛生間的時候還道，“我洗完咱出去吃飯……”

進了衛生間，里面有嶄新的毛巾浴巾。

他帶著笑意吹著口哨洗完出來，看見飯桌已經擺飯了。

西紅柿炒雞蛋把西紅柿都炒成湯了，肘花切的薄一片厚一片，不過擺的好看，擺成扇形，另一邊放著小碟子，碟子里是蒜汁，酸辣刺激的味道，混著香油的香味。

再看清寧，從廚房里端著倆冒著熱氣的碗出來，他趕緊跑過去接了。

是兩碗面。蔥花飄著，能看見綠葉的影子。面面還碼著油煎出來的火腿片。

“你做的？”嚴格聞了聞，“香！”

“你當你會做飯？”清寧下巴一揚，“快吃。”

湯面味道有點淡，但配著有點炒咸了的西紅柿炒雞蛋正好。蒜汁子有點酸，嚴格說，“正好開胃。我愛吃這種米醋做的汁子……”

清寧嘴角揚起，不管做了多少，嚴格都給包圓了，吃的特別香。

然后吃了飯自己去洗碗。

清寧泡了兩杯山楂茶，靠在廚房門口問：“晚幾點的火車？”

嚴格的手一頓，“六點五十……”

趕在晚十二點之前得到，“這事一趟快車，不到十點到了。”

但是還得從火車站趕到學校，時間肯定很緊。

清寧看看表，三點半了。最多再能呆一個小時。

屋里一下子沉默下來了，只有嚴格刷鍋洗碗的聲音。

“以后別自己做飯吃。”嚴格打破沉默，“要是周末不想出門，提前在食堂買了飯放冰箱里……吃的時候……”

吃的時候怎么樣？

等嚴格走了一周以后，郵局通知自己取快遞。

看地址是石城，知道是嚴格寄來的。

什么玩意的，叫出租車給送到家一看，是個微波爐。

把飯買回來放冰箱里，吃的時候放微波爐里一熱行了。

清寧把這玩意擺弄明白，問他爸：“一個微波爐現在多少錢啊。”

他爸哪知道這個啊。

她媽接了電話，“得兩三千吧。”

往后一二十年的微波爐是跟如今的東西是不能的。別看是做的美觀了，但實際是質量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林雨桐問閨女：“要是想買買一個。冬天周六周天要是想窩在家里看書，不想出去的話，多買幾份飯，回來熱熱吃是一樣的。方便。”

然后她閨女摸著微波爐說：“得空我出去買一個……”

要不然爸媽來了一看這玩意怎么解釋？

突然不想叫人知道這是嚴格買來的。

孩子這邊說買微波爐，但電話那頭的當爸的恨不能雇個廚子在家里伺候著。

這不現實。

再怎么懸心，日子該過還是得過。

眼看孩子要放寒假了，調令下來了。

好些人都心說：果然！這兩口子面還是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