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是史可。

林雨桐笑笑，“快進來。”

史可朝外看了一眼，拉著林雨桐，然后問：“這幾個孩子是不是一天沒出去？”

應該是吧。

林雨桐指了指客廳：“你去問，我一天都沒在。”

幾個孩子把碟機關了，都起身打招呼。δ.Ъiqiku.nēt

史可對幾個孩子笑笑，“我問你們，是不是你們都沒出去，今天！”

“沒啊！”嚴格不知道他媽要干啥，指了指外面，“您聽那風，出去干嘛啊。”

外面風大，冷的很。

史可松了一口氣，“那我放心了。”

這才跟林雨桐道：“有個叫高潔的姑娘，跟嚴格大概認識……”

林雨桐知道這孩子，點點頭。

“她媽找到我家，說是那孩子來找嚴格來了。”史可嘆氣，“我知道孩子在你們家，我還以為他們家孩子也在呢。結(jié)果看樣子是沒來。”

這幾個孩子她都認識，沒一個是高潔。

“我一直在家。”史可道，“那孩子找嚴格我不可能不知道啊。你說這？人家還在我家等著呢。”說著往外走，“我去叫人，叫她親自看看。要不然還以為咱把人家閨女咋的了。”

看著嚴格媽出去，清平拽了拽徐強的袖子，“韓超……”

“誰？”徐強沒聽清，又問了一聲。

“韓超跟高潔好了。”清平又說了一句。

其他人扭臉看清平，都沒聽過這個人。

韓超是誰？

清平?jīng)]法說韓超是那個曾經(jīng)纏著我的小混混，徐強趕緊道：“是一混混，愛在學附近轉(zhuǎn)悠糾纏女生，較有名氣，這些學生大概都聽過他的名字……”

他這么一說，清寧和嚴格想起來是誰了。

還曾經(jīng)干過架，在滑冰場。

“怎么好的？”清寧問。

清平自己都尷尬：“是韓超糾纏我們班一女生，然后高潔替那女生打抱不平。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大概是接觸的多了吧。高潔跟韓超好了……”

見了很多次，在學校小操場的墻角抱著親呢。

幸好，高潔抱打不平的女生不是自己。要不然，這會子人家家長糾纏起來，都是事。

得虧了徐強……

她心里這么想著。

對面門一響，是史可帶著人出來了。這邊門沒關，人直接進來了。

高潔的媽媽挺漂亮，感覺也很知性。這會子一臉著急：“高潔沒找你嗎？”她直接問嚴格，一臉的不可思議，“你回來了，她不可能不來找你。”

“我跟她可一直沒聯(lián)系，阿姨。”嚴格看了清寧一眼，趕緊道，“這幾年都不聯(lián)系了。”

“不會！”高潔媽媽一副你怎么不說實話的樣子，“我們家高潔天天晚去外面給你打電話，都不叫我們聽的。怎么可能說你們沒聯(lián)系？”

“那不知道了。”嚴格一臉的嚴肅，“打從小學不在一個班以后，我倆真不怎么熟了。她不可能找我玩。還天天給我打電話？我是軍校生，全封閉管理。什么時間打電話接電話，都是有時間限制的。有事都是教導員幫著接聽處理。我真不可能有時間天天跟她通話。”

高潔的媽媽臉色都變了：“你是說高潔沒跟你聯(lián)系過？”

嚴格搖頭，“真沒有。今兒我們幾個一直在一起，沒見高潔。”

“那這孩子去哪了？”高潔媽媽渾身都軟了，跟林雨桐說，“能借用一下電話嗎？我報個警。”

徐強摁住電話，一手拉住要說話的清平道：“我有一個朋友，聽說談了一個女朋友，是高一的學生，也叫高潔，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個人。”

女朋友？

高潔媽媽搖頭：“不會！我們孩子不會早戀。”

史可的臉拉的老長，不早戀，你閨女說給我兒子打電話去的，你怎么不說攔著。還放縱女兒天天晚出去。這不是早戀的苗頭。本來還挺好的觀感，如今細想她那些話，只覺得這女人目的不純。

她問徐強：“阿姨是知道你的。你這孩子從不說謊。細細說說……”

“一個叫韓超的，家住東五巷七號。”徐強微笑著，“要不，我先去問問？”

“不用！”高潔媽媽趕緊道，“我去找……我知道大致地方……”

史可皮笑肉不笑，“我開車送你去吧。”別賴我兒子身。

于是不給高潔媽媽拒絕的時間，直接拉著人走。

等人走了，徐強說：“時間不早了，我也走吧。”

清平說：“順路，我也回算了。”

清安不回去，“我跟三哥睡。”

清遠在金家這一輩子的男孩，排老三。

清寧說：“我去送送。順便看外面有沒有賣糖炒栗子的。”

嚴格緊隨其后。

林雨桐看著一串的都出門了，也沒攔著。

清遠說：“都是去看熱鬧的。”

沒錯，幾個人出來了徐強的車，走小路直接去了韓超家。

“是這里吧。”史可踩了剎車，朝外一指。

這里是平房，算是最邊緣的棚戶區(qū)了。

史可先下車，找到七號，然后拍門。

里面的應答的聲音很年輕，有些不耐煩，“誰啊？”

史可說：“找韓超有事，是韓超家嗎？”

韓超問被窩里的高潔：“是你媽的聲音嗎？”

高潔紅著臉往里一縮，“不是！你趕緊把人送走，我都沒法起來了。真得回去了，要不然我媽肯定著急。”

韓超低頭親了她一口，“知道了知道了。”

裹著大衣穿著大夏天的拖鞋，出去了。一開門是兩個陌生的面孔。

高潔媽媽一把把這衣冠不整的小伙子推開，往開著燈的房間沖進去。

結(jié)果見自家閨女的臉從被窩里露出來，探出頭露出光潔的肩膀。

她的腦子哄的一聲，人直直的往后倒。

史可嚇了一跳：“高潔媽媽。”

偷著跟來的四個在外面一聽這聲，嚇了一跳，趕緊從車下來。

里面亂糟糟的，史可根本撐不住高潔媽，而高潔嚇的往被窩里縮，是不敢出來。韓超都懵了，這怎么話說的，丈母娘找來了？

徐強進來一把把韓超拉一邊去：“怎么回事啊？”

韓超一看是這哥們，心里一松：“是這么回事？我跟我女朋友……然后她們進來了……然后你看到了。”

徐強踢他：“趕緊把衣服穿去。這回真惹禍了！”

那邊掐人把高潔媽掐醒了，這位起來撲到床，用手里的包把孩子死命的打，“你怎么那么蠢！”

史可說：“叫孩子把衣裳穿，像個什么樣子？”

嚴格幾個出去了。跟韓超徐強站在門外。

里面?zhèn)鱽頂鄶嗬m(xù)續(xù)的叫罵聲，緊跟著是一句尖叫聲，帶著顫抖的哭腔，但也歇斯底里，“你們憑什么管我？憑什么說我蠢？”

“我是你媽！我不管你誰管你！你跟你混混……你……你不蠢誰蠢……”

“誰說他是混混？他會變好的！我會叫他變好的。他很久都沒在外面胡來了！它自己找了一份工作自己養(yǎng)家了……他已經(jīng)變好了……”

“我養(yǎng)你這么大，是為了叫你找一個不在外面胡來？是個正經(jīng)人都不會在外面胡來！你說，他是不是騙你了。走！咱告他去！你還沒成年……”

“沒有！我是自愿的！我愛他，他愛我。我們是相愛的，我們?yōu)槭裁床荒茉谝黄穑俊?

“愛個屁！你懂什么是愛！”

“你才不懂愛！你要是懂愛，怎么會跟爸爸把日子過成那樣……”

“你個孽障！給我閉嘴，現(xiàn)在馬去公安局，咱能報案……”

“不！你要告他，我死給你看！”

韓超臉色復雜急了，啥話也不說疾步走進去，“阿姨！都是我的錯！我會負責任的。我會好好對她，我會娶她……”

高潔媽身打：“你個強奸犯，拐騙少女……你等著，要不把你弄進去，我算白活了……”

高潔對著她媽道：“你要是想叫所有人知道你女兒早戀跟別人床了，你叫叫嚷，你叫告。告的所有人都知道。告的我一輩子都沒法做人。告的你們走到大街到處是人指指點點，你們告去。我還告訴你，他要是坐牢，十年二十年，我等他出來。我還告訴你，我早跟他床了，我還懷孕了。他要是坐牢，我住這邊，我把孩子生下來等他回來……”

高潔媽捂著胸口，嘴唇慢慢的青紫。

史可嚇了一跳，“趕緊的，醫(yī)院！”

“媽”高潔高聲哭喊著。

一團亂糟糟的，送醫(yī)院，辦手續(xù)，林雨桐把閨女等回來，都快十二點了。

清寧跟她媽說了，又嘆：“……高潔挺聰明一姑娘……怎么走了這么大一彎路呢。”

林雨桐說：“……這事，吃虧的總是姑娘家。”

清寧知道她媽這話啥意思，“我不會犯蠢。”

犯蠢的孩子從來不覺得自己犯蠢了。

如現(xiàn)在的高潔，捂著被她爸打了一巴掌的臉，問：“為什么？你不是跟我媽說，感情來了情難自禁嗎？我以為你會理解的。”

她爸抬手又給了他自己一個耳光，“不是什么愛情，是鬼迷心竅了。”沒在妻子面前承認的事，在閨女面前承認了。

是！是他的錯！因為他的錯，叫孩子順著這條路走錯了。

高潔抿著嘴：“爸，真的有愛情的。”

是啊！真的有愛情的。ъiqiku.

“可是孩子……人這一輩子，不能只有愛情……”

這話高潔不太懂，她只知道：“我們相愛了。我是想見他，想跟他在一起。不管他家是干什么的，不管有錢沒錢，不管他將來有多大的前途……都沒關系……我愛他……這樣也不行嗎？爸爸！”

父女倆在醫(yī)院走廊的盡頭說話，一邊的樓梯間，背靠著墻的韓超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

徐強朝外看了一眼，拉著他往下走了兩臺，兩人坐到樓梯臺階。

韓超笑：“……以前高傲的跟小孔雀似的，一看知道難泡的很。我也沒真想搭理她。我是找我們巷子口的姑娘去的，不是纏人家，是她媽叫我接送，說是回我們這一片得路過工地，姑娘家不安全。這么的，我天天幫著接送。可她呢？還挺熱心……見了我一頓臭罵，我也是嘴賤，沒事愛撩兩句……時間一長，這姑娘甩不掉了。特別粘人不說，凡是跟我說話的姑娘，都被她教訓了一頓。包括鄰居家跟她同班的妹妹。還總跟我說，你別整天晃悠了，哪怕是為了我，你也得找個工作。要不然將來誰養(yǎng)活我？被她叨叨的，恰好我哥那邊有個活兒，臨時的，幫著送貨，我去了。也有點像擺脫她的糾纏。說我有工作了，特別忙什么的……結(jié)果這姑娘你說傻不傻……晚直接找我家了，又是給我收拾屋子，又是給我買飯的……走的時候……還說什么獎勵，閉著眼睛說被允許親她了……”

徐強嘆氣。

是！一個嬌養(yǎng)的小姑娘，長的白白凈凈漂漂亮亮的，這么送到嘴邊了，沒有不吃的道理。本來不是什么好人。

這么一來二去的好了。

混混的愛情是啥樣，這個誰也說不清楚。

許是喜歡的吧。

但聽到高潔口口聲聲的愛情，韓超還是愧疚了。

“以后會怎么樣？”韓超頭一次為自己的混后悔了，“她要是過的不好，我這一輩子都安心不了！真的！跟個罪人似的。”

徐強說：“先別想以后，先想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是啊！

該怎么辦？

后續(xù)誰都沒參與。

史可說嚴格：“是交普通朋友，也要找清寧和清平這樣的，小姑娘規(guī)規(guī)矩矩的特別有家教。像是高潔那樣的女孩子，你給我離遠一點聽到?jīng)]有。”

正說話呢，電話響了。

史可皺眉，低聲道：“你奶奶。”

還以為說回去過年的事呢，史可接了電話說：“媽，本來說回去的……”

那邊嚴奶奶卻道：“不是說這個的。是小李那兩口子……”

小李是誰啊？

嚴格用口型提醒：高潔爸媽。

史可了然，最煩婆婆這一點，她當即熱情消失了，“怎么又提他們？”

“嚴格他爸也是縣長了，幫幫朋友也沒啥嘛。”嚴奶奶說，“小李給我打電話，說叫我跟你爸說，在京城給找個學校，他們想回來，哪怕學也行。我這一尋思，是不是在你們那邊過的不順心啊……”

史可翻白眼，一五一十的說了，帶著幾分埋怨：“……您還總說高潔那姑娘好，好什么好。跟一個小混混搞在一起，還弄出孩子了。這叫好！更可惡的是，這么長時間一直跟她媽說每天晚出去是跟咱們嚴格打電話去了。你說她們母女之前打的是什么算盤？這一盆子臟水要是潑到嚴格身，他還有前途沒有？”說著，激動起來了。想起婆婆總拿心臟病拿捏他們，平時他們想跟孩子說話，都得經(jīng)過她的允許，說幾句私房話都不行，她奶坐在一邊聽著，怕自己這個當媽的偷著跟孩子說她這個當奶奶的壞話。一直不計較，是考慮她的身體，犯病是挺嚇人的。但要是還這么糊里糊涂的，對著孩子指手畫腳，有一瞬間她甚至陰暗的想：干脆氣死算了。

于是說話有些夾槍帶棒的，“……我跟您說，誰要是害我兒子，那她是我的仇人……我跟她沒完……”

嚴奶奶在那邊喘著粗氣，吧嗒一聲掛了電話，然后坐在沙發(fā)嗚嗚的哭。

嚴爺爺皺眉：“你也別哭。我沒那么多的關系可用了。今天想走，明天想回。哪那么多的職位等著他們？你少摻和，要找關系你找去……”

嚴奶奶說：“我是為這個嗎……我是氣啊……氣差點害了咱孫子……”又罵高潔，“原本以為光是臭美一點，沒想到是這么不要臉的小姑娘……”隨即又難過，“兒子常年在外，跟咱都生分了。你聽聽他媳婦說的是啥話？我這也不是成心的。”

“你消停的過你的日子。”嚴爺爺說：“要是誰都不能叫你滿意，那咱自己單過，你也別老給兒孫打電話了。志愿高原地區(qū)教育工作，不行我報名去……”

那要了老命了。

“不去！”嚴奶奶直接起身，嘴里咕噥著啥話，一個人自自語。

清寧愕然的看嚴格：“你說你奶奶心臟病……還有了老年癡呆的癥狀……”

嚴格點頭：“所以我爸也急著找關系，想盡快回京城……”.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