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卻不等于沒底線。

請了假專門回家，回來的時候四爺已經到家了。

四爺一邊，三個姑娘一邊。

林雨桐在蕭蕭身多看了一眼，扭臉問另外兩個：“吃飯了嗎？”

“沒呢。”清寧起身，“你跟我爸也沒吃吧，要不我出去買點。”

清平跟著起來，“昨天的餃子還有，我去煮吧。”

清遠在樓喊：“給我端一份來……”倆姐姐不叫他下樓去。

然后是吃飯閑話，誰都沒提蕭蕭。

清平還給蕭蕭斷了一盤子餃子過去，然后沒搭理。

蕭蕭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沒這么欺負人的。好稀罕住你家嗎？我大舅家的房子好了，叫我過來住我都不住！不叫自己樓換衣服，吃飯的時候不叫自己桌，不是吵了幾句嘴嗎？她金清平還打了自己一巴掌呢。

她起身去衛生間，拿出手機給她媽打電話：“……你要是沒走……來接我吧……我不在他們家呆著了……欺負人……不給飯吃……清平還打我……”

林玉葉已經在火車站了，頓時轉身往出跑：“你等著……媽來……”

掛了孩子的電話給林玉玲去電話，也哭了：“我這苦命的……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叫孩子住那邊……他們家有錢有勢……可再這么著孩子也不能欺負人啊……你去瞧瞧去……”

林玉玲只當是金家沒人，幾個孩子在家里打起來了。

跟護士說了一聲往金家走，到這邊的時候發現大哥也在。

“大哥……”她叫了一聲，“你怎么來了……”

林玉健看著蕭蕭那一身打扮正在氣頭，見了林玉玲呵斥：“你不看著爸爸跑來做什么？忙你的去。”

林玉玲沒理她，見清平和清寧在餐廳坐著，過去低聲問：“怎么了？姐妹吵架了？”

“本是孩子吵嚷幾句。”林雨桐臉沒多余的表情，“也不是什么大事。主要是蕭蕭這孩子我們真管不了……”

也不合適管。

林玉玲都覺得為難，家里除了姨媽還是姨夫，除了姨夫還有長成半大的小伙子的表弟。面露個胸脯子，下面露個屁股蛋子，這能住嗎？

林大嫂趕緊道：“這孩子除了親爹媽能管，別人誰也管不了。叫她媽給帶回去……”

正說著呢，電話響了，是林玉健的電話。

林大嫂瞥了一眼面色變了，果然還是自家那婆婆。

林玉健接起來，親娘的聲音傳來了：“……玉葉說蕭蕭挨打了……咱家的孩子你直接帶回來……人家門戶高……規矩大……咱高攀不……咱小門小戶的孩子……省的到那高門大戶里受那個罪……”

聲音特別大，這是擠兌林雨桐。

林大嫂蹭一下站起來，跟林雨桐和氣的告辭：“我們先走了。來還沒安頓呢。”

說著看蕭蕭：“把你的東西拿下來，這走吧。”

再不走真結仇了。人家還沒說什么絕情的話，倒是自家那婆婆，拿喬了。

林玉健也起身：“桐，娘如今是糊涂了，你多擔待。蕭蕭叫家里給慣壞了……她媽把她這么扔給你啥也不管，也不像話……回去我說她……”

林雨桐從始至終是帶笑，也不應承什么，也不責難什么。

把連帶的林玉玲一起送出去，“這解決了？”清寧挑眉。

“你大舅是個聰明人。討不到人情不會主動粘過來的。”林雨桐輕哼一聲，“這行了。”

過了兩天，林玉葉打電話過來，“……娘絕食了，到現在都三天了……剛給爸爸打了電話……爸要給你打電話我給攔住了……玉葉想把蕭蕭留在京城……大哥說沒人管教不行……叫回省城去……結果玉葉不答應給娘打了電話……娘徹底不吃飯了……保姆之前來電話說餓暈了……如今送醫院去了……蕭蕭這邊大哥幫著把醫院的工作給辭了……玉葉又鬧死鬧活的……大哥回省城了……大嫂不管玉葉這邊……如今母女兩在外面找房子呢，鐵了心是要留京城的……蕭蕭那丫頭邪性，你跟清寧和清平說，多留心點……”

是好心提醒的。

林雨桐應了，說了幾句閑話，把電話掛了。

回家跟倆孩子說，清寧嗤之以鼻，“邪性？當京城是什么地方？”

十分不以為然，但吃完飯還是悄悄的給徐強打了電話：“我姐打了她一巴掌，還不定怎么記恨呢……她自己是一混混……找到同類容易的很……還是提防著點……我姐沒那么復雜的心思……”

徐強說了一聲知道了，掛了。

起身叫韓超過來，低聲嘀咕了一陣。

這種女孩子，其實沒那么復雜。也不怕找不到她，在她原來班的醫院守著，肯定能找到。要是不糾纏之前那個男醫生才見鬼了。

韓超本是混子，算是同類。而且一開口說話，一聽是老鄉，天然帶著幾分親近。

徐強也沒想著害人家，是想知道她都干啥了而已。

韓超租的房子是那種老的筒子樓，介紹她租了對門的房子。她跟啥人來往，韓超都能知道。

徐強也放心了。回電話給清寧說了一聲：“……眼皮子底下呢，翻不起浪來……”

清平是后來才知道這事的，還覺得兩人有點小題大做：“她哪有那膽子……”

結果這話說了沒多長時間，是開學前幾天吧。

徐強過來了，“……你們別出門……清遠也是……韓超說蕭蕭認識了幾個混黑道的……聽了幾耳朵說是要宰肥羊……那丫頭還說順便給她報仇了……你們老實呆著……”

然后到了晚，林大嫂的電話打過來了，“桐……幫我找醫院……聯系醫生……小熙……小熙……”

小熙被捅了三刀！

胳膊一刀，腿兩刀。

只有這種心里沒有半點敬畏心的孩子犯錯，才是最可怕的。

無知無畏，說的是這樣的。

這要是旁的事推脫過去了，可這是孩子的事，不管多大的不愉快，都的拋開。

林雨桐幫著聯系好，然后跟四爺趕到醫院，林玉健兩口子都快瘋了，“是出門吃了個燒烤，孩子想吃冰淇淋，自己去買，誰知道一眨眼，孩子倒下去了……京城的治安怎么這么差……”

沒證據不能說是一定是誰誰誰干的。

反正報了警了，四爺也說話了。知道這孩子是領導親戚家的孩子，效率不一樣了。

第二天把人給摁住了，三個出來打工沒找到工作的十八歲的男孩，為了三千塊錢，替雇主教訓教訓仇人。因著雇主說了了，誰真敢捅一刀子，多給五千塊錢。

然后這雇主被找到了蕭蕭。

好在這三個還不算蠢，不敢朝要命的地方捅，只對著胳膊腿下手了。當時看著嚇人，渾身都是血，可到底只是皮外傷，傷口縫合，有半個月能出院。

可這事它不是傷的重傷的輕的問題。

蕭蕭被拘留了，林玉葉瘋了一樣的，當牛做馬都行，求私了，不能叫這孩子判刑。

林玉健這才是真心灰意冷了，說啥都不松口。

林大嫂跟林雨桐說：“你大哥要是松口，我真跟她離婚。”

好好的姑娘家，開學都高三了，然后兩腿的大腿各了一刀，又胳膊也都劃傷了。

誰家的孩子不是寶貝，出門摔一跤，當爹媽的都得心疼半天怕摔疼了。孩子是爹媽的心頭肉，傷在孩子身，傷在爹媽身疼的多。

林大娘給大兒子打電話過來：“……蕭蕭不是有意的……她沒想到那幾個人真敢捅刀子……”

林玉健拿著電話的手都抖了：“娘啊……想起來我后怕啊……要是捅到要害的地方怎么辦……要是在沒人的街道捅了沒人發現怎么辦……要是再動了歪心思熙熙可是大姑娘了，真要是……一輩子可毀了……娘啊，那是我閨女……您疼玉葉……是不是也該叫我疼疼我閨女……要是蕭蕭找人捅我這當舅舅幾刀，我不跟孩子一般見識……可她要害的是我閨女……媽，我到底是哪對不住她了？我這當舅舅的她親老子都付出的多……可結果呢……養了一頭狼……”

“升米恩斗米仇。”林雨桐教訓幾個孩子，“千萬得記住嘍。”

清平后怕：“這得判幾年？”

“三年左右吧。”清寧有些遺憾：“判的太少了。”

是判的太少了！

林大嫂咨詢了律師之后，咬牙切齒：“……經濟賠償……得要……我們還是未成年人……又是準高三學生……這些無形的損失也得算……”

吃了我的都得給我吐出來。

林玉健知道了也不說話，算是默許了孩子媽的做法。

林林總總算下來要十二萬。這錢遠沒有給他們的多，但這也叫林玉葉犯難了。

家里真拿不出來，大哥是給花錢了，但花錢是走關系了，錢也沒落到自家身。

沒錢給咋辦呢？

借！

從老娘借，從二哥借，然后把家里的湊，算是把錢湊齊了。

林大嫂拿著錢對著林玉健笑的滲人：“看見了嗎？錢湊來了……”

林玉健的，臉色特別難看，他缺這點錢嗎？

不缺！

這么做，是想出了這口氣。

可如今呢，家里的老娘，家里的兄弟，多多少少的都拿了點錢出來，這是給自己消氣嗎？

林二嫂打電話過來，“……大哥，差不多算了……誰都不想這樣的……玉葉來家里又哭又鬧又吊的……我們不拿錢也不行……真逼死了這個……”

“那去死吧。”林玉健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然后林玉葉沒死，沒兩天，林大娘死了。閨女家兩口子鬧離婚，姑爺堅持要離，閨女不同意，喝了農藥了。然后林大娘心梗發作，都顧著在急救室里搶救的林玉葉了，誰也沒注意老人家，結果受的刺激大了，一口氣沒捯飭來，等林玉葉脫離危險了，外面等著的松了一口氣之后才發現，老太太沒了。

林雨桐和四爺都沒回去，林大嫂也沒回去，孩子住院著呢，回不去。

林玉健一個人回去了，喪事該老二辦了。

英子打電話過來，問這禮金怎么隨？

林雨桐說：“當時給咱們隨了多少咱們還回去多少。”完了又囑咐，“那些靈堂的供品不用幫我準備了……”

要遠著得從態度徹底的遠了。

英子嘆了一口氣：“那行，我也不準備了。”然后又說，“大哥其實算是解脫了。”

沒有這個老媽在了，這些弟弟妹妹再想要啥，那沒那么理直氣壯了。

林雨桐點頭，確實是這么一碼事，父母其實是兄弟姐妹之間的一條紐帶，別小看這紐帶，有它在沒它在，完全是不一樣的…….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