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就沒有替我相看相看?”老四心有不滿,嘴巴撅的老高,能拴住一頭驢,“我就比三娃小了一歲,你怎么不替我物色物色,你偏心。”
宋春雪無奈解釋,“我沒有不給你物色,而是你看不上莊子上的姑娘吧,你明年肯定不愿意在家里放羊了,你的媳婦到時候去外面自己相看,若是相中了,你回來跟我說,我陪你去提親。”
“這還差不多。”老四瞥了眼三娃,“夏木蘭那樣的,將來若是跟夏英一樣,我才看不上。”
三娃笑道,“又沒讓你看上。”
“喲喲喲,這就開始護上了,要不你們倆早些成親,跟大哥一樣婆娘孩子熱炕頭,還讀什么書啊,起早貪黑的。”
三娃收起笑容,小聲道,“可我還想讀書。”
宋春雪理解三娃的心思。
“不用理會老四,你想讀就讀,現在成親有點早,有了娃人就再不是孩子了。等你成了親也能讀,反正地里的活到時候有了我跟你媳婦,比現在還輕松呢。”
“不過你放心,我肯定不會苛待你媳婦,將來地里的活她稍微幫襯一下就行,咱家的地沒有以前多。”
何況她現在是有金子的人,累死累活的干什么。
將來的旱年她比誰都清楚,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餓到易子相食的年成了,只是少部分囤得糧食少的人,還是會挨餓。
吃飽喝足,為了雞和豬,她套上驢車往集市上走。
今日趕集的人特別多,大家都是去給先人買冬衣和紙錢的。
半路上有人搭驢車,每人給了一文錢,畢竟天冷了穿得多,路不好走。
來到集市上,太陽還未升高,集市在高山上,凍得人雙手戳在袖子里。
宋春雪找了幾家花樣多的鋪子,買了三種顏色的紙,如今她有了錢,地下的人也跟著沾了光。
她想替他們燒點顏色不同的衣服。
已經去世的人,她知道的也不多,除了孩子他爹,還有公婆和一個叔叔,她買了十張紙,一張能剪一套衣服。
她還會用漿糊粘鞋子。
家里的拓印紙錢的票拓子還是娃他祖父傳下來的,已經裂開了,宋春雪又買了一個票拓子。
家里還剩下白紙,回去還能拓些紙錢。
從擁擠的紙火鋪子里出來,太陽照滿整條街道,宋春雪看著人來人往的街上,大家手里都提著紙張,不知為何,心里暖融融的。
她又買了幾只小雞崽,墊了幾張紙和破布,裝在新買的竹籃子里。
竹籃子是從外地運來的,雖然貴,但比柳條榮木條編的輕巧且耐用些。
回去了洗一洗也能用,總比小雞崽子拉在車上的好。
買了些糖和馓子,棉花和布,她趕緊回了家。
下午,她沒去地里忙別的,拿著剪子和漿糊,坐在桌子前專心剪寒衣。
她以前就剪過,時隔多年,上手卻不陌生。
一個半時辰后,她剪了十幾套衣服。粘鞋子很費時間,她粘了五雙。
等三娃回來的時候,她在粘最后一雙。
“娘,你今年真舍得,還買了彩紙,很貴吧?”
“也不貴,就十幾文錢。既然你回來了,不寫文章的話幫忙拓紙錢,我再剪些銅錢。”
三娃應了一聲,化開紅墨,用棉花蘸在新的票拓上。
他笑呵呵的道,“這個票拓是一百兩的銀票,我多拓些,我爹在地下能做個土財主了。”
宋春雪被逗笑,“是,咱們招財進寶了,你爹他們也沾沾喜氣,今年別冷著也別餓著。”
“娘,你說我爹真的能收到冬衣和錢嗎?”三娃虔誠的拓著紙錢,語氣認真,“我怎么從來沒夢到過我爹,他會回來看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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