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過夏英家門口,夏英看到宋春雪牽著的毛驢背上馱滿了東西,有些驚訝。
宋春雪微微一笑。
“是打算做這個營生來著,比種地輕松多了。”
夏英將信將疑,“來家里坐坐唄,我聽說你又做了不少駭人聽聞的事,還跟那個道長做了師兄弟,你莫不是被騙了?”
“你也見過那個道長了?”宋春雪好奇,在路邊停了下來。
夏英站在路邊的圍墻邊,微微蹙起眉頭。
“那道長嘴里就沒好話,說我們家這里不對勁那里不對勁,真是為了騙錢什么都敢說,被我給趕出去了,你千萬別聽他的。”
宋春雪知道她家的事,就算道長不說,她也清楚。
只是師兄為什么要說得罪人的話,明明知道他們不會當(dāng)真的,只會被人當(dāng)作是騙子。
不過師兄跟常人不同,可能是見不得一些人身陷囹圄而不自救吧。
夏英唯一的兒子小時候戳壞了眼睛,年紀(jì)越長越嚴(yán)重,道長可能是想勸他們趁早給孩子治眼睛。
“那道長來我家里也沒說別的,還從老大兩口子住的草窯里挖出了符紙,這事你應(yīng)該聽說了吧?”
宋春雪語重心長道,“那道長是個熱心腸的,他說的話你也重視一下,尤其是孩子眼睛的事,別舍不得花錢。”
“等將來孩子大了找不到媳婦,你難免要焦心,不如趁早花錢買個心安。”
夏英不說話了,滿臉的不悅。
“你忙吧,我就是隨口一說。”她真是多嘴,這會兒還是沒忍住說了人家不愛聽的話。
都說好難勸該死鬼,更何況夏英可不是一般的固執(zhí)。
“哎你等等,”夏英抬手挽留她,壓低聲音道,“我也想給孩子治啊,我們家就這么一個兒子,每年一到秋天,孩子的眼睛又干又癢,說是疼得厲害,可是孩子他爹說那是正常的,秋季火氣旺,等到冬天下雪就好了。”
說到這兒,她哽咽道,“我們家的錢都是孩子他爹在管著,我想給孩子買點(diǎn)藥也沒錢。我聽說謝大人給了你五兩銀子,你應(yīng)該還沒花完吧,能不能借我點(diǎn)兒,等我賣了檸條籽再還你。”
宋春雪若有所思。
她現(xiàn)在富得流油,甚至想送她幾兩銀子。
但她明白,財不外露,若是她真這么做,可能她活不了多久,等她去外面干活回來,回家發(fā)現(xiàn)整個江家的院子,都要被人給翻個底朝天也不一定。
她面露難色,“你應(yīng)該也聽說了,我現(xiàn)在不像以前那么省著花了,已經(jīng)去了好幾次集市,孩子分家,女娃也來了一次,走的時候打發(fā)了些,幾乎花完了。”
說著,宋春雪從懷中摳摳搜搜,摸出了六個銅板。
“我以前總是這舍不得那舍不得,如今舍得了,錢根本不經(jīng)花。”她將銅板放在夏英的手里,壓低聲音道,“你先給孩子買兩副藥,等過些日子我再鏟些茵陳拿去賣,到時候都借給你怎么樣?”
夏英不住的點(diǎn)頭,“好好好,已經(jīng)很好了,能買兩副藥了。看孩子揉眼睛,難受地哭,我也跟著哭。”
宋春雪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也怕家里有銀子遭賊惦記著,全都賣了布跟棉花,今天就剩十個銅板了,要不都給你吧,孩子的身體要緊。”
說著,她又從懷中摸出四個銅板。
這是十個銅板,好歹能買四副藥。
夏英激動不已,抹著眼淚向她道謝,“沒想到你能這么幫我,我真沒看錯人。”
“行了行了,快回去吧,別被他爹看到了,你趕快去抓藥,晚上就給孩子熬上喝了。”宋春雪拉著毛驢往家里走,“再不回家,我家的豬崽子要餓死了。”
夏英對她抬了抬手,“那你趕緊回去,你們家里有不少張嘴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