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與困惑。“魏少主,少主……”魏遲淵轉過頭,不得不繼續向上,就如現在兩人的關系。霍之念察覺到目光不在,才放下鐵鍬,接過陸輯塵遞過來的水。陸輯塵看她一眼,再看看走遠的魏遲淵,兩人似乎更僵了。霍之念將水遞回去,不是不知道,再拖下去,分手是最后必然的結果。但,不然能如何。他不嫁,就是他對他自己身份的態度。魏家少家主,將來無上榮耀的繼承人,或者說——暗帝,不愧是世家大族,所圖甚大從來不只是說說而已。又怎么會,輕易放棄一切,別說她知道他不會,就是他會,他都要自問,對不對得起他的祖父祖母,對不對得起他的家族、先生,他又在干什么!為了感情,不負責任的拋下一切?!所以,這樣默契的分開,大家都體面,沒什么不好。……陸老夫人已經好多天沒有拿到魏遲淵的孝敬了,反而是林家那臭小子,據說得了魏遲淵送的一把好刀!憑什么!以后都是給她的,而且她兒子的官位呢?怎么還沒升!誰跟誰才是一家人?!陸老夫人恨鐵不成鋼:“你說這老大家的真是,連個男人都籠絡不住。”否則能沒了自己的好處?陸老爺子只要活著,有好日子過,怎么都行:“你也說了是老大家的,閉上你的嘴吧。”“你再給我用那兩個字試試,我讓你明天就歸天!成措呢!林姑,林姑二爺回來了沒有!?”一天天的,不知道去哪里野,還找高門貴女,高門貴女能看得上他!?哪家縣太爺不是當大爺的,他倒好,沒個樣子,成天找事做!活該升不了官!陸老夫人恨不得讓魏遲淵推兒子一把,把兒子推成宰相,要不是老大家的在,會拔了她舌頭,她早那么干了!晦氣!……更晦氣的就來了!陸老夫人驚恐萬分的醒來,眼里還帶著對大兒子追她的恐懼。她當然恐懼了,她這樣長命百歲的人可不能給他抵命,他沒有孩子、沒有香火那也是他的事,可不能找自己。陸老夫人回想起夢中的情景時,那是誓死都不能從的!陸老夫人疑惑:“難道是大兒子知道霍之念和魏遲淵的婚事黃了?在向我托夢?”她就說不能黃、不能黃吧,出事了吧。這個念頭如同野草般在她的腦海中瘋長,越想越是這么回事,越想越對,萬一真黃了,大牛不會真向自己索命吧!?也許是做賊心虛,也許是念著一點母子情。陸老夫人鼓起一萬分勇氣,早飯的時候,小小的、微微的、謹慎又謹慎的問了一句:“魏少主他……”什么時候過來吃飯。霍之念已經開口:“林姑。”林姑立即把老夫人按在桌子上。陸老爺子不便活動的雙手,趕緊示意老仆把自己推出去,趕緊。陸輯塵仿佛什么都沒有看見,無視母親求救的目光,如常吃飯。“唔……唔……”她什么都沒做,什么都沒有!霍之念慢悠悠的吃著飯:“說為什么壓你。”她怎么知道,但她不敢這么犟嘴,否則她就死了:“我提魏少主,我不應該,我千不該萬不該。”霍之念舉起筷子,夾了一口菜:“讓她用眼睛吃飯。”“是。”“啊!啊!陸輯塵你是死的嗎!陸!啊——我不應該,我不——啊!”陸老夫人瞎了,她快瞎了。霍之念再次舉起筷子。林姑姑住手。陸老夫人癱坐在桌子下,眼睛通紅,是辣椒!這個毒婦:“給娘個提示,給娘個提示——娘的好兒媳婦!娘向著你!”“上月初九——”陸老夫人想起來,她想起來了,急忙爬起來,嚇得又趕緊推桌子一步:“我不該向魏少主要東西,娘罪該萬死,你罰得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到他繞路走,真的,別灌我眼了,會瞎的,之念真會瞎的——”霍之念看著她:“你說的。”“是,是,我說的。”“你說了什么!”“以后再不找魏遲淵。”“如果找呢?”“把我抽得皮開肉綻扔辣椒水里。”“好。”霍之念揮揮手,讓林姑下去,陸老夫人可以繼續吃飯了。陸老夫人哪里還吃得下,再不處理,她真瞎了:“娘飽了……就不吃了……”“娘慢走。”“誒。”陸老夫人慌里慌張往外跑,她的眼睛,她的眼——“都死哪里去了!”跑出很遠才敢喊!霍之念慢慢的吃飯。陸輯塵幾次看向嫂嫂,最終都沒有開口。……陸老夫人快嚇死了,她又夢到大兒子了!挨千刀的老大,知不知道他娘不禁嚇啊!可魏遲淵都不在交高了,不知道會不會回來,這……這……不會真黃了吧……應該很快就回來吧?她又不敢問。又不敢找魏遲淵,更不敢找母夜叉。只能找陸輯塵:“你小時候你大哥對你多好,你怎么能不去找找……”咦,她兒子呢?剛剛不是還在這里?她兒子呢?不會鉆地下去了吧!鬼啊!……陸老夫人被接二連三的噩夢弄得精神全無。那雙橫眉豎目的眼,終于在大兒子一聲聲慘叫里浸潤了眼眶,有了一點對亡故大牛的垂憐。“母親,我……沒有孩子,你給我陽壽,給我陽壽……”這句話如同千斤巨石,狠狠地砸在了陸老夫人的心上。她試圖徹夜不睡覺,擺脫這樣的糾纏,都沒有成功,因為她睡眠太好了,注定是要長壽的,她大兒子也說了,她壽數好。……所以,硬的不行,換軟的。陸老夫人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而下,雙手掩面,痛哭流涕。那哭聲,充滿了對長子的擔憂與心疼,好像她真的好好待過那個兒子一樣:“我的大牛啊……我的兒啊……我的命根子……”她站起身,步伐蹣跚,仿佛每一步都是扎在腳上的力量與決心,仿佛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她都勇往直前:“成措,是娘啊——”縣衙里所有人都不敢攔。陸老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抓著小兒子的手,說什么都要讓他對著林之念提魏遲淵,不提,她就吊死在縣衙門口。“娘,您等等,孩兒這就給您找繩子。”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