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念給他解開外衫。陸輯塵立即坐起來。他自己脫,不能讓之念動手,卻遲遲解不開扣子。林之念接過手。陸輯塵又不干了:“你還記得他——”頭軟軟地靠在之念肩上。林之念解開他的腰帶,什么時候了還記得那個話題:“許破經常提起。”“那我當年也打勝仗。”“是。你更厲害。”不是“……雖然比他晚了幾年贏的……”“可我們成措是文臣,只是晚幾年遇到戰事,如果我們是武將,肯定也早就建功立業了。”都禁衛軍統領了,跟個小將軍爭什么。“真的?”“真的,真的。”陸輯塵突然看向林之念,目光灼熱,人直接薅到懷里,翻身而下……“這是大好事……我們會一起離開。”“……嗯……”……陸競陽也喝高了,今日各大營地都高興。就是高興,可又傷心,看看別人,十七八歲,建功立業。再看看他,還只是一個靠二弟的小啰啰。他也想上戰場,也想!“走了,走了,到家了,謝謝兄弟們。”“陽哥客氣,走了,走了。”陸競陽踉蹌又郁悶地推開二弟院子里的大門。院子里空蕩蕩的,漆黑一片……陸競陽的酒突然醒了一半,落寞地走了出去…………北疆之外。更是一個不眠夜。寒風裹體,也擋不住將士和全體北疆子民的熱情。雖然朝廷的嘉獎還沒有下來,但他們中的英雄已經灼目耀眼!趙意被圍在中間,一碗碗烈酒擺在他面前。少年年少,滴酒未曾碰過,稚嫩的臉上還有未曾褪去的青澀。此刻被一群大漢圍著,教他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更有喝高了的同僚,熱情地往他嘴邊灌:“男人!就該豪爽!干!”趙意看眼旁邊喝高了的許將軍,見沒人給自己解圍,更不想掃了大家的熱情,一口悶過去,嗆到嗓子疼,卻還梗著脖子堅持著。少年已收起對外的鋒芒,只有對內的不知所措。許破哈哈大笑。所有人不亞于洞房花燭鬧到了新娘子一樣高興。趙意無奈,也跟著一起笑。他以后寫的請安文書,被回的可能性就高了…………“她拿到了封地?”諸在夜色下急忙跟上:“是。”魏遲淵皺眉:“陸輯塵真是干了一件好事!”諸何嘗不知道,他們才剛剛開始布局拉扯,那邊陸輯塵就用他那可憐到底的身份,從他爹娘那里幫夫人拿到了夫人想要的一切。陸尚書到底知不知道給夫人封地意味著什么?!他簡直——簡直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不過大人,夫人有了自己的封地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夫人的力量就會集中過去,人手也會集中布置,更方便我們一舉攻破。”“那是五年前,你現在打她,死的極有可能是我們!”兵強馬太壯了,如今還有了封地,陸輯塵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黑夜中,魏家長廊內,一道娉婷裊娜的身影從不遠處走來。魏遲淵直接調轉方向,毫不遲疑地進了主院。時錦一驚,急忙追上,她從姨母那兒拿了問候表哥的話。諸伸手攔住,語氣恭謹客氣:“時夫人,天晚了,您請回吧。”時錦看著魏遲淵的背影都看不見了,心里一陣扼腕:“是老夫人有話要對家主說,你攔在這里算怎么回事。”“敢問時夫人有什么話,屬下可以代為轉達。”時錦背后的小丫頭立即站出來:“諸小哥,那是老夫人讓我們小姐轉告家主的話。”諸聞依舊在那里站著,別說是老夫人讓轉告的話,就是魏家大事,老封君也一樣讓他轉告。時錦看出諸不會讓了,面上有些不高興。小丫頭也沒料到魏家的仆從如此看不懂臉色。諸依舊盡職盡責,人不對,就是不能進。時夫人猶豫著:“我做了些糕點……”“主子今日不方便,夫人可以讓屬下帶進去。”帶進去,表哥會看一眼嗎!不會。時錦還是想進去。諸擋在二門外:“時夫人,夜深了……”時錦握著竹籃的手頓時有些緊,他這話什么意思,什么叫夜深了,又把她當成了什么人!諸沉默著,如果時夫人再進一步,更難聽的話,他還等著她。還是那句話,人不對。人若對,就是他請人進去了。時錦瞬間轉身:“我們走。”“恭送時夫人,還望時夫人明白,前院不允任何女眷踏入,再有下次,屬下只能請時夫人離開魏家了。”時錦忍下這份屈辱,憤憤轉身,那個有夫之婦的陸大夫人呢!是不是她就可以!……三不則不然,絲毫不敢給深夜來訪的女子臉色看,小心翼翼地將人送進去后。又匆匆將廚房的師傅喊起來,趕緊做幾個拿手好湯,給夫人暖暖胃。月掛中天。徐府在她踏入的一刻,重新燈火通明。蘇萋萋脫了狐裘,面容在燭光下顯得格外溫婉,雖然年邁,但歲月靜好的溫柔,都在她已爬上皺紋的眉宇間凝固成現在的她。徐正披了外衫,深色外衣隨意罩在身上,也依舊不減氣場:“夜深露重,先喝杯熱茶。”蘇萋萋沒接,她很久沒過來了,這里其實這么多年都還是老樣子。可。最近周啟……在周啟說出皇位也能拱手讓給輯塵時,她才發現他們老了,愛恨情仇都沒那么重要了。多么可怕。她以為她會永遠恨周啟。想要的東西,可輕易到手時,這些年的恨和執著都不那么清晰了:“周啟說,想禪讓皇位給輯塵……”徐正給自己倒茶的舉動,頓了一下,瞬間懂了她來這里的意思。她以后不會再來徐府了,更是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徐正眼前一陣天旋地轉。無論以前,還是現在,名不正不順的他,都是被輕易放下的一個。徐正心里如同被千萬根細針同時扎入,每一根都精準無誤地扎入他最敏感的神經。他強忍著內心的翻涌,不讓一絲異樣流露于外,只是手中的茶杯微微顫抖,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靜。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