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唯有最后一個消息回來,她才能安心離開。否則這場仗真打起來,對提振氣勢不利。夜深人靜,魏遲淵躺在干草上,借著月色,沒有叨擾地看著她。但,這次,會是他嘗試著與她走下去……而不是陸輯塵。……夜越來越靜,廟外撒了驅蟲粉。月色不知道什么時候隱了下去,涼風起,不一會夜雨淅瀝瀝地落下。諸聽到聲音點了蠟燭,借著手里的光亮起身補灑驅蟲粉。諸穿好蓑衣,打開門,就見一人牽著老馬,正在推外面搖搖欲墜的大門。趙意剛好推開門,就看到院子里站著一個人,下意識看向對方。諸舉著蠟燭,也警戒地看著身形高大的男人。周圍很亂,北地又不太平,諸自然警覺。突然,趙意笑了,笑容就像他的年齡該呈現的一樣,大大咧咧:“這位大哥,路過此地,天晚降雨,尋個住處,大哥也是如此?”說著自然地往里走,廟外破敗,院內雜草叢生,沒有住人的樣子,里面的人自然也不可能是此間的主人。而且,三匹馬影。對方沒多少人。諸神色依舊警覺,剛想開口。林之念的聲音從廟內傳來:“趙意?”趙意一愣,渾身佯裝的氣息瞬間消散,放下馬繩,快速向里面走去!他沒想到會這么快追上來,他以為最快要到第二天早上才行。諸在夫人開口的一瞬,已經讓開了路,順便又看了經過自己的人一眼,少年?!夫人這次出來帶了個這么年輕的少年一起?!諸想到一個人,趙意!這就是趙意?的確有幾分在外闖蕩的老辣。“掌柜的。”趙意進去。林之念已經起身。趙意想到身上的寒意,退后三步,看到郡主無恙,心下稍安,拱手見禮,也注意到廟里還有人,見對方看了過來,客氣頷首,視線又回到郡主身上。“出去說。”林之念去拿傘,準備出去。魏遲淵起身,披上披風:“你們在這里說,我出去看看馬。”趙意聞,視線才又落在那個人身上,不是碰巧遇到在廟里共同避雨的人?認識?魏遲淵走過來。趙意也看清了此人,玄色風衣系上的剎那,暗紋在門外的火光中若隱若現。趙意瞬間認出,是銀線繡的獸脊暗紋,即便藏在玄色色澤下也蟄伏著沉睡的威嚴。而此等質感穿在他身上,也絲毫沒壓了他的氣勢。他是……魏遲淵的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小子"的肩上。她身邊又換人了,他也不認識,秋平還沒有見過幾面,這個更沒有見過。魏遲淵低頭出去,寒風吹進來卷起一縷灰塵,卻被他衣擺掀起的暗流截斷。他的眉目浸在潮濕的冷氣里,也不弱他的風骨,這樣的人……沒有幾個,其中郡主還認識的?趙意倒是聽師父說過一個人——魏家家主,魏遲淵。他是魏遲淵?怎么會在這里?師父說此人在交高時于郡主有恩,這次,是正巧碰到?還是云游至此,莫不是為了兩川之地的事?林之念扔給他一把雨傘。魏遲淵接過來,對她一笑:“怕我淋雨?”趙意聞,瞬間垂下頭。林之念沒回他。魏遲淵也已經走入雨里。林之念開著門確定魏遲淵走遠了才開口:“消息送到了?”趙意神色鄭重:“回郡主,送到了。”“可有親眼看著霍秀山認下老印信?”趙意語氣肯定:“有。”兩川之地,必然實控在齊恒山手里,太子想從兩川之地集結就近的兵力必然徒勞。可太子又必須盡快在兩川取得進展,逼迫齊家不敢輕舉妄動,才能減少傷亡。所以太子需要一批兵力。而郡主起于五川郡坎溝縣,自然有"兵",太子同樣知道這里有兵,必然調用。可郡主早在兩年前就換了各地所有印信,太子手里的舊制調兵符,已經調不動郡主新換上來的人。郡主讓他再繞一路,就是要他確定太子手里那枚"兵"符,能如常調動五川的人。等于給了那張舊印信,一個通行的敕令。趙意看得出來,霍秀山接到太子的舊印信時,不想動。因為他這一萬人馬動了,暴露于人前,他們以后就是太子的私兵。否則沒有理由解釋這些人的由來。總不能說是百山郡主養的私兵。所以霍秀山不愿意,如果沒有郡主的特令,霍秀山看到舊印信一定不會動。可現在,他們不得不動。讓以護一方安寧為信仰的他們,以后跟著大周兵匪同吃子民血汗。所到之處不抽人幾鞭子都是不合群。趙意想開口為霍鏢頭說幾句,最終沒有開口,過段時間再看。林之念點點頭,徹底放下心來。有這些人在,輯塵是想打"閃擊"還是"拖延"都有了主動權,就看他想做到哪一步。這里已經沒有她能做的了:“明早出發,正好,海匪之事也栽到二皇子頭上,我們緊急回援,無法上京,名正順。”“是。”趙意抬頭看向郡主:“掌柜的,剛剛的人,屬下一會怎么稱呼?”“魏家主。”趙意猜測成了肯定,果然是:“屬下知道了。”“草垛分出一半,湊合休息吧。”趕路匆忙沒有那么多講究。“是,屬下先去拴馬。”……趙意出來,發現馬已經被拴好了。馬棚旁生了一堆火,火光發出噼啪的聲響,剛剛院外的人也在。魏家主也在。只是他聽到聲音并沒有看過來,火光將他的臉分成明暗兩半,一半溫潤如玉,一半威嚴肅穆。諸看到他過來,笑了,借著火光才看清,此人比他想象中還年少,真是蛟龍出少年:“趙意?”趙意也笑了,靦腆陽光,但要先對魏遲淵見禮:“趙意見過魏家主。”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