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安安靜靜地坐一會,喝一杯茶,也許就散了。現在也一樣。徐正不會跟蘇萋萋說,他在宮變那天做了多少準備,費了多少精力,出動了多少人手,最終的目的是什么。蘇萋萋也不會提起她那天的心情、心里的擔憂,和在看到他出現那一刻的信任、放心。可能……因為有共同的"孩子",她也知道他的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有些話,不用說,她也知道徐正值得信任。坤儀殿內靜悄悄的,只有茶香靜靜飄浮的氣息。徐正知道,尹嬪被處死之前要求見了萋萋,萋萋答應了。其實,他有一件事沒有跟萋萋說過,當年萋萋生產時那場大火,火雖然是意外,但后來火勢增強,是尹嬪的手筆。他的人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一開始,這件事針對的只是生產的莘嬪,后來萋萋早產,那些人全撲向了他的孩子。只是尹嬪的人后來也不確定,兩個孩子到底有沒有問題,也只能靠猜。沒有實質的證據,又不到魚死網破的時候,她自然不會再提,等事情爆出來時,以萋萋當時的狀態,尹嬪絕對不想成為萋萋的靶子。至于他。他不會在女人的事情上等著,他在五皇子的事情上等著她。尹嬪算計他的兒子,他自然也可以算計尹嬪的兒子,還要算上她的九族。就是五皇子不來找自己,他也會去找五皇子,一網打盡。女人的愛情,徐正自認看不懂。但死絕與否,一目了然。尹嬪也當真不知所云。如果尹嬪愛周啟,當年為什么不嫁過去跟著周啟去流放?如果那樣,也好過萋萋……他也不至于沒有機會。如果不愛,又為什么看不得他與別的女人有孩子,憎惡到要那個女人和孩子去死。他的人之所以失算,也是因為這場陰謀一開始不是沖著蘇萋萋去的,結果……卻是現在的結果。徐正看著杯子里的茶,也是當年的他太自信,陰差陽錯,與她同樣沒有一個結果。蘇萋萋咬了一口糕點。徐正視線上移,見她手虛托著糕點,淺淺咬了一口,便放心,唇邊浮現一抹笑意。如今的皇宮,她總算住得舒心了吧。蘇萋萋見他看過來,笑了,糕點配著茶水別有風味:“要嘗嘗嗎?”徐正松開握著杯子的手:“你那一塊。”蘇萋萋聞沒有不好意思,將那塊放在盤子給了錢嬤嬤。錢嬤嬤送下去。徐正拿起來,就著她咬過的地方咬了一口,試著品味……可,也許是宮里的點心……吃多了,也說不出好不好來。蘇萋萋自然不會臉紅心跳,只是還有這么一個人陪著她做這些無聊的事,卻不得不說日子頗有熬頭。林備敲了一下門進來:“皇后娘娘、相爺,皇上來了。”蘇萋萋、徐正聞,目光平靜。林備詫異,徐相和皇后娘娘在談什么?但現在看,至少不是需要避開皇上的話題?徐正甚至沒有放下手里的糕點,又細細嘗了一口,壓了一口茶,才吃出一點萋萋說的風味。“怎么樣?”蘇萋萋問。徐正擦擦手,給的評價不高:“尚可。”蘇萋萋心里切他一眼:“就你嘴叼。”宮里的手藝都打發不了一句"滿意"。徐正放下手帕:“也不見得。”比如早年她涂的胭脂,鬧著讓他品出個配方來,品不出來還要鬧,他就吃過不少花都算不上的草汁。周啟進來。蘇萋萋、徐正慢慢起身:“皇上。”周啟笑著:“徐愛卿也在。”越過他,自然而然地坐到萋萋身邊:“都坐。”徐正臉色頓時沉了一分,周啟沒死,真是遺憾,今天的茶也澀了三分。“在聊什么?”周啟拿起萋萋面前的糕點,吃了一口,早上沒怎么吃,有些餓了,糕點尚可。徐正不說話。蘇萋萋開口:“能說什么,問問太子的近況。”周啟想到齊家,臉色也沉了一分。不過,好在輯塵在,這些個被外家激得認不清東南西北的兒子才不顯得那么可笑:“徐相費心了。”周啟突然想到宮變時救駕有功的他的長子,也順便問一句:“這次不歪的位置該動動了,你這個父親不要總那么嚴厲。”徐正干脆將剩下的糕點一次吃完,又喝了口茶,才慢慢開口:“皇上讓殿下看著動就是。”周啟無奈:“你呀,對兒子要求太高了,朕看不歪就不錯,你別總仗著你娘子好脾氣,為所欲為。”不過那么一個庶女能嫁給徐正,祖上燒了高香:“孩子大了,放開一些。”“是。”徐正起身:“微臣想起還有事,不打擾娘娘了,微臣先行告退。”“去吧。”周啟發現徐正這人不喜歡談妻與子,怕人爭了去不成,就他那個妻,也只有他看著好罷了。蘇萋萋見狀給錢嬤嬤使個眼色,讓錢嬤嬤送人出去。錢嬤嬤躬身退了出去。周啟開口:“徐相沒什么可說的,就是他那個妻,這么多年了依舊上不得臺面,聽說前不久還鬧出了笑話。”蘇萋萋不接話。“徐正看上她什么了?”周啟現在閑,有功夫看別人家長長短短。只是他至今無法理解風光霽月的徐正,最后怎么娶了一位無論身份、樣貌都配不上他的女子:“你聽說徐夫人前段時間的事了嗎?”蘇萋萋一個婦道人家,皇上都聽說的事,她怎么可能沒有聽說。周啟不等萋萋回答,已開始嘲諷:“為了一套頭面,明嘲暗諷,簡直丟徐相的人。”蘇萋萋更不說話了,因為頭面是她拿的,根本不是鐘夫人頭上那一套。她聽說后,當下讓錢嬤嬤將那套藍寶石頭面拆了,打了一套新的。絕對不可能送回去。她不單不讓人送回去,她回頭還要將徐正的寶石頭面全部搬空。對方想給她"兒媳婦"留,她蘇萋萋同樣覺得徐正的東西,也該屬于她蘇萋萋的"兒媳婦"和未來孫女。既然大家都惦記——端看誰的手段高了!至于皇家的珠寶?自然也是她未來的孫子孫女的!她是大周的皇后。周啟總結一句:“好在,生了個懂事的兒子。”蘇萋萋重新拿起一塊糕點,想到一件事。徐夫人?未必像三不說的那樣,與他們相爺沒有感情?否則不會記徐正的東西記得那么清楚。也是,那樣的一個人天天在身邊,又是名正順的"夫",怎可能全然不動心。“想什么呢?”周啟問。蘇萋萋直接開口:“想頭面。”周啟無奈:“行,朕給你打套稱心的頭面。”……錢嬤嬤追上徐相,趁人不注意將一個打好的扇穗放相爺手里:“皇后娘娘給相爺的。”徐正握住。錢嬤嬤便知道相爺懂了:“奴婢就不送相爺了,相爺慢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