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淵莫名松口氣,輕笑一聲,眼里滿是溫柔:“……實在困倦,不想多走。”林之念收回目光,不甚在意他從進門開始一系列的心思:“既然不介意,便留下吧。”魏遲淵心中一喜:“我去洗漱。”人卻沒急著動,視線依舊在她身上。林之念也未動:“……”……清晨。紗帳半啟,魏遲淵系著外袍扣子。一旁,林之念穿戴整齊,用盆浸了手。冬枯等人垂著頭,無一人往床帳內亂看。“百山郡的霜降茶,該用松針雪水烹。”魏遲淵將最后一顆扣子系好,起身,轉身將紗帳完全掀起。林之念擦擦手:“你鼻子倒是靈。”她就是嗅個清爽,并不喝。魏遲淵也只是建議。才有小丫頭上前整理床鋪。林之念收了幾本桌上昨晚批好的文書,準備離開。可剛要走,見他衣肩勾了一根絲線:“別動。”“怎么?”林之念伸手撫了一下,銀線云紋掠過指腹,泛起微涼觸感,卻什么都沒弄下來,看來勾絲了。可這里沒他的衣服:“回去換換吧。”魏遲淵看眼這個位置,嘴角浮起一抹淺笑,并不覺得如何。……碼頭,海風裹挾著咸腥在喧鬧的船只中穿行。紅玉一襲藍色官袍,帶著人巡查船舶入港,驟然看到今天的目標。紅玉隨意將筆和《海舶異動錄》別在腰間,向林四剛剛接到的商船走去。密集的船舶間。林四跳上剛剛停好的甲板,帶來裝卸的碼頭工人,剛要忙碌。紅玉抬腳擋住了所有工人上船的去路。頓時船上、船下所有人都看了過去。林四也看向來人,女子在陽光下灼目明麗。可看到她上揚的眉眼,林四頓時蹙眉。但看清她身上的官袍,神色不得不收斂下來,下船:“見過典書大人。”紅玉視線在他身上掃一眼,并不客氣。林四想到自己前幾日剛得罪了她,示意身后的人去取文書,客氣開口:“典書大人,這是今日船舶停泊文書。”樹海規定,并不能隨意阻擾有正常停泊文書的商船卸貨,否則即便是典書大人也不行。紅玉并不看文書,只是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的興趣。林四耐著性子:“大人——”他們有文書。紅玉聽見了,可,那又怎么樣,她要的可都表現在臉上了,對方不給她面子呢。紅玉笑著對身后的人開口:“文書上注明,船上載的是青瓷,可我看怎么吃水比載鐵器的船還深?老張,派我們的人上去看看,別讓蕭掌柜載錯了東西。”林四臉色變了一瞬,他當然知道船上不是青瓷而是糧食,糧食沒在文書上自然不能被查。可他們的通行文書是從魏遲淵那里拿到的,依照樹海島的規矩,就不會被查。可眼前這個女人明顯是針對他而來。但他沒有拿自己賄賂一個女人的興趣。林四直接拿出印有魏家家主私章的印信,眼前的女人總不能不給魏家家主面子。“呦,魏家主啊,但這么長時間了,你沒打聽打聽我是誰?畢竟……”紅玉傾身靠近他一分,壓低聲音:“我說了讓你等著。”林四目光微沉:“……”紅玉笑的更開心了:“這樣更讓人心動呢。”紅玉的手在他胸口點了一下,又快速離開,語帶威脅:“而我想要的東西,不管是什么,還沒有得不到的……”林四頓時退后一步。紅玉看著他退后的一步,并不急,反而更有興趣:“既然這樣——老張,帶人上去檢查!”“慢著!”林四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樹海島二把手。郡主名下與凌大人齊名的典書大人。但他船上這批糧食至關重要,是六王爺與魏家主交易的關鍵:“我們有文書。”紅玉身體慢慢回正,就這么看著他:“這個"借口"已經用過嘍。”最后一個語氣詞說的尤其輕佻。老張等人頭垂得低低,沒臉看。但這位紅玉大人好像……就這樣,看到長得不錯的小生,笑得便尤其好看。等著卸船的船主,目光焦急地落在副統領身上,貨卸不下去會耽誤王爺的事!林四自然知道,深吸一口氣,悶頭開口:“典書大人,這里風沙大,不知在下是否有幸請典書大人去酒樓看另一份文書?”紅玉聞,心情頗好,順便拿起他手上這張"作廢"的文書拍在他胸口,手指有意無意地勾過他的衣襟:“好啊,蕭掌柜就是懂事,否則……”紅玉目光有意無意地看向不遠處的典客署:“那些剛上任等著立功的老古董,可沒有本官這般好說話。”林四忍著胸口的觸感,那些人可不敢查他們的船!“是。”紅玉滿意地松開手:“帶路吧。”……紅玉沒想到,林四說看文書就是看文書,不禁有些想笑,這人憨得挺有意思。不過,郡主親弟的便宜,即便給她,她也不敢真沾。何況她們這些女官都是在合適的年齡成婚、生子的,應付這種場面,輕車熟路:“蕭掌柜叫本官過來,就是看這些……”林四看出,對方耐心用盡了。但讓他真做什么,他根本做不出來。林四驟然靈機一動:“我給大人舞場刀法助助興如何?”紅玉輕笑,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蕭掌柜還有這等才藝,本官倒要見識見識了。”“在下榮幸。”林四從腰間抽出刀,他的刀還未曾受過這樣的侮辱。“等等。”紅玉開口,從腰間解下一塊玉佩,起身,綁在林四的刀穗上,目光灼灼地看看他,壓低聲音:“這樣……更好看……”也更能取信蕭厲,玩物嘛,自然怎么好玩怎么玩。林四壓下火氣。刀身揮舞間泛著冷冽的光,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他身形一動,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道銀色的弧線,刀光閃動,仿佛能聽見風聲呼嘯。紅玉的目光隨著林四的身影移動,那雙本就含情的眼眸漸漸多了一抹深邃。她也是武將出身,自然知道林四刀法的水平,相當不俗,帶的她都手癢癢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