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緝塵心中冷笑。他太了解自己的母親,剛剛拉大哥手的一刻,眼神閃躲,又對那對母子去處那么大反應,定然是心里已經(jīng)有了盤算。自己的兒子都能盤算,哼,意料之中。不過,她——也是那個意思?陸緝塵看林姑姑一眼。林姑姑恭敬的垂下頭。陸緝塵默然的移開目光,心思不禁放在她身上。陸老夫人拉著兒子,以為能一口氣說出來??稍挼阶爝叄蝗话l(fā)現(xiàn)沒那么容易,甚至有些難以啟齒。她怎么好意思說認干兒子!萬一兒子問她"為什么要認干親、做表侄"?難道讓她說,因為你弟兼祧兩房,你媳婦跟成措過了,沒你位置了。這不等于把人媳婦給了別人,還讓人不要計較。誰能那么大度,老大當場撕破臉、恨上她都有可能。她說不出口?!澳?,您怎么了?”“我……”陸老夫人幾次話到嘴邊就是說不出口,猛然看到一旁的成措,慌忙開口:“成措,來,你和大牛聊聊這些年的事,你爹身體有些不好,我去看看?!薄拔业趺戳耍俊薄皼]事,沒事?!标懤戏蛉瞬蛔尨髢鹤幼ニ?,給小兒子使眼色:跟你哥說說這些年的事,明白說什么吧?就是兼祧了他不能回來。陸緝塵不明白。何況,這是說說就能解決的事?他剛才問過大哥,大哥是無意中看到母親,心有懷疑,去老家問過才知道真是他們。就是說老家的人見過他,知道他就是陸大牛。那些人還知道他們家兼祧的事,估計現(xiàn)在好奇心都快在腸子里打結(jié)了。若不是離得遠,如今差距太大不敢亂說,高低得來看場熱鬧。就是現(xiàn)在,估計也夜不能寐的想著他們家這樁奇事。反而是他們才來京城一年,知道他們家兼祧的人不多,大哥才不知道,要不然也不會帶著女人和孩子光明正大的上門。所以,這件事,還要跟嫂嫂從長計議:“時間不早了,大哥先下去休息,明日再說?!标懘笈V钡纳眢w,他跟二弟敘舊什么時候都有時間:“娘,我爹怎么樣了,我們快去看看?!标懤戏蛉瞬幌肴?,不斷暗示成措。陸緝塵起身,拱手離開。陸老夫人看著頭也不回的小兒子,苦笑著帶著大兒子去看他爹:“你也累了一天了,去休息吧?!薄暗匾!标懤戏蛉诵闹袆尤荩褪腔貋淼牟皇菚r候。怎么他就沒聽說成措兼祧的事呢,若是聽說了也省得她麻煩。不過也是,羅家是商戶,富庶之地,她們這些年也沒去過富庶之地。哎?!蠓吭簝?nèi)。林之念從浴池出來。春草為夫人披上衣衫。青綠色的裙擺蓋在她光潔的腳背上。“明日將西廂房開成三間,分別開三道門,以后莊戶和鐵匠的人來,不能碰上?!薄笆恰!绷种顕@口氣躺在藤椅上。夏靜取了手爐為夫人烘發(fā)。冬枯打開香膏:“夫人不高興紀公子因見到落花公子揣摩您接下來的所作所為,懲戒紀公子就是,為何如此麻煩?”林之念執(zhí)起團扇敲了她一下:“揣摩人心思是人之常情,為了這點小事,就辦了他,那你天天揣摩我的喜好,我是不是要把你發(fā)賣了去?!薄胺蛉瞬灰?,奴婢只是……”林之念笑了:“逗你的,小事罷了?!敝皇羌o缺太精于此道。她還沒到皇家議事時一百零八個心眼子的保密程度,他就已經(jīng)"催著"她完善了,也是頭疼。香膏在比膏脂更細膩的皮膚上暈開。手爐烘開一縷縷墨色的發(fā)絲。林之念手上的團扇落在藤椅邊緣,昏昏欲睡?!胺蛉耍斍笠姟!毖汶S著沉默在室內(nèi)慢慢飄開,晚風吹起窗前的輕紗又落下。過了好一會。林之念悠悠開口:“讓他進來?!薄笆??!贝翰?、夏靜忍不住互看一眼:二爺還敢來?因為今天那位"貴客"?噓,別說??隙]走正門。又急忙錯開眼。陸緝塵走進來,身形挺拔,自然而然的看藤椅上的人一眼,又繞去后面換衣。再回來時。陸緝塵接過夏靜手里的手爐,坐在高凳上,捧起一縷墨色的長發(fā),任綢絲穿過他指尖,心神已動:“我近日會讓下面的人對京兆尹出手,死罪,證據(jù)確鑿,這樣會在他那里打開一道汴京城的缺口,讓我們的人進來?!便昃┏莿萘δ蹋煤巢粍?,"殺進"是最快的方式。林之念神色不動,死一兩個人能空出多少位置,慢了:“他們歇下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