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輯塵走過最后一個市井路口,還沒來得及收好給孩子們買的糖畫,一道人影突然從他后面沖出來,撞碎了他手里的糖畫,跑了過去。后面跟著追趕她的人:“站住!”“站住!”陸輯塵看著地上碎了的糖,神色如常地看了一會。蹲下身,將糖果收起來,放在一處巷子里人們堆放炭火灰的地方。唉,本也無人會吃……陸輯塵起身。“站住!”“站住!”跑得臉色發白的女子,好不容易躲開這些人,不明白他們為什么又追了上來。女子再次從陸輯塵身邊跑過去。陸輯塵神色不動地往回走。可女子實在跑不動了,要不然剛剛也不會躲起來,本以為躲過了,誰知道根本沒有。女子逼不得已轉回來,拽住陸輯塵的袖子:“公子,公子,求您救救我!我是被他們拐出來的!”說著女子跪下來,咚咚咚給對方磕頭。她剛才看過了,這個人穿著華麗,氣質不俗,絕對不是等閑之輩,肯定能救她:“求您了!我是西河總兵的女兒,是陪著母親來外祖家探親,我外祖是汴京城蘇家,您救了我,我肯定會報答您的!求求您了,求求您行行好!”那些人很快到了。女子快速起身再次攥住陸輯塵的衣袖,瑟瑟發抖地躲到陸輯塵身后。“還敢跑!少多管閑事,讓開!”“這里沒你的事!滾!”女子緊緊攥著陸輯塵的衣袖,呼吸急促,唯恐他真的跑了:“我說的都是真的,您幫幫我,幫幫——”斯啦——布料撕裂的聲音。陸輯塵撕開了自己的袖子。女子愣愣地看著手里的布料。陸輯塵繼續向家走去。圍堵女子的人們笑了:還算識相。這汴京城遍地顯貴,對方穿著不俗,真怕遇到要英雄救美的人,到時候就怕惹出大麻煩。這樣再好不過。只是,這人夠鐵石心腸的,如此美人苦苦哀求,還心硬至此,還是不是男人?但現在不是考慮別人是不是男人的時候。七八個男人打個手勢,快速圍住了那女子能逃跑的所有路口。程玉手里的袖子掉落,沒時間羞愧剛剛被拒的場景,害怕得瑟瑟發抖。她只是頑皮,偷偷離開母親一小會,就要落得如此下場嗎?如果她知道,如果……她一定不會亂跑。程玉咬咬牙,橫豎都是一死,她絕對不會污了西河女子的名聲!程玉想到這里,瞬間向墻上撞去!突然,一道人影攔腰將人帶出眾人的包圍圈,快速放開姑娘的腰:“姑娘沒事吧?”谷豐剛才聽見了,這位姑娘說她是汴京蘇家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表侄女,她的母親弄不好和主子的母親同父異母。谷豐怎可能眼睜睜地讓人將蘇家表姑娘帶走。程玉見狀,頓時激動地看向身旁的人,委屈的眼淚奪眶而出!她以為她沒救了……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幾個大漢見狀,頓時圍過去:“多管閑事!”谷豐不想跟這些人廢話:“來人!將這些人全部拿下關入大牢,好好審審!”西河總兵的女兒也敢碰,莫不是不想活了!“是!”街巷口立即涌出一批人。守衛太子是他們的職責,聽命谷豐也是他們的責任之一。四散逃跑的人們很快被押解在地!手腳捆上,立即有人帶走。一切快的悄無聲息。程玉看著所有追趕她的人被一一帶走,才敢真的放松一下,腿軟的瞬間坐在地上。這些天的害怕,剛剛一直奔跑的緊張,腿像廢了的感官瞬間向她襲來,她覺得自己……自己在不停地發抖……沒來由的,控制不住地發抖……她還活著,活著……太好了。谷豐見狀,不敢碰她,可又怕人出事,急忙叫了一位女衛過來。女衛神色如常地解下自己的衣服,快速罩在女子身上。“多……多謝……”牙齒都在瑟瑟發抖,她竟然會怕成這個樣子,她竟然如此膽怯,卻還敢與母親頂撞,還敢一個人偷偷跑出來。她真是蠢透了!驚恐的眼淚終于在安定后流了下來,程玉才覺得自己止不住發抖的身體,好了一些。谷豐頓時轉過身。他沒有看女子哭的習慣,按說他現在應該快速讓人把這位姑娘送走,畢竟她看起來情況不太好。可是……有件事他必須要說一句,不能讓姑娘誤會。只是……有點難以啟齒,但不管多難以啟齒,他也要"啟齒",雖然剛剛就算自己不出手,他們大人也一定會讓尹天府督辦。可這一切的功勞也是在尹天府。所以,他們大人絕對不是見死不救的人,絕對不是!更不是心硬的人。他們大人曾任一方縣令,定然愛民如子,萬事盡心。只是,這些年遇到的一些事情多了……才謹慎一些。并不是針對這位容貌好的姑娘。相反,貌美與否到了他們大人這個位置,并不重要,夫人曾經說過,美貌在高位者眼里是最微不足道的條件。所以,紅樓的姑娘,有的甚至沒有美貌,但定然有撫慰人心的才學和朝氣。他說這些是想說,他們大人沒有以貌取人,對丑姑娘也如此。呸,主要是——防人之心不可無。所以,就像他現在,也要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避免給殿下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姑……姑娘,在下谷豐,剛剛是我……”程玉淚眼婆娑地抬頭,一雙春水剛融開的眼睛,霧蒙蒙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突然自報家門。谷豐被看得愣了一瞬。程玉隨即恍然,急忙用袖子擦擦眼睛,對,該報上家門,好讓她感謝。程玉眼巴巴的、極為認真的等著他的后文。谷豐尷尬的不行,可又不得不做:“剛剛是我救了你,不是我家主子,剛才你也看到了我主子走了,是在下聽到姑娘自報家門,有意攀扯,希望得到貴人賞賜,才有此舉動。”懂了嗎?圖賞錢。程玉愣了一下,甚至忘了哭:“剛剛撕了袖子的是你的——主子?”谷豐覺得重點該是自己:“主要是在下救了姑娘。”所以報恩也好、賞銀也罷,都給自己。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