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絨兒看著周圍的熱鬧,一杯茶沒喝完,就聽到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林之念!掌柜的笑得高興,正在跟人吹:“是,是,就是我們百山郡的女菩薩,叫名字多不好,叫女菩薩,別怪我沒提醒你們,現在是在關外,你提一句林郡主,稱一聲林郡主名字沒什么,到了關內,可要小心了,我們現在的好日子都是女菩薩給的,若是不小心我們郡主兩句是非,讓人聽見了,半夜被人埋了都沒地方刨你去,哈哈。”切!云豐來的!看不起誰!他們郡到了秋天也是一個豐收年!還林之念,林之念的叫,顯擺你們知道我們郡主的名字。我們郡主的名字,每次都寫在各大公示下面,我們也知道!可你們知道你們太守叫什么嗎?啊呸!不知道!羅絨兒心里怔了一下,她治下的百山郡嗎?陸競陽也有些不敢相信。他從二弟口中知道她不是尋常女子,但這樣真切地感覺到還是第一次…………百山關內,更是一片熱火朝天。商販眾多、到處在建。本以為該是凌亂不堪的局面,卻亂中有序,有條不紊。感覺得出每個人都在竭盡全力的忙碌。重要的是縣衙的大門是開著的,有人進進出出,而進進出出的不單有官員還有子民,每個人都很忙的樣子。羅絨兒牽著崇崇,押送著自己的東西,看著拓寬的大道和一條條規劃中的路線,從已見雛形的規整里,都可預見將來的繁榮。百山郡以她們心目中陌生的樣子,出現在她們面前。……郡主府外。高門華檐,宏大氣派。層層須彌座、遙遙月華臺。羅絨兒站在門前,仰頭看著。她發現自己不管什么時候,都喜歡皇家規制的門樓,表達出的迫人威嚴。這是她出生的宅院再怎么內秀,也只有硬山頂所比不了的無莊嚴。陸競陽突然間不想進去,拉了一下羅娘的手臂。羅絨兒看著屋檐上的脊獸,沒有動。“羅娘……”羅絨兒掙開他的舉動,目光前所未有的堅定,上前一步,遞上自己的帖子。陸競陽看看自己,一事無成,干凈卻已帶風霜的容貌,驟然牽起崇崇的手,不安的想要離開。害怕、自尊,還有自己也不愿承認的卑微,讓他不想正面面對她,這比讓他聽徐不歪胡亂語還讓他抬不起頭。……林之念看到帖子時,愣了一下。羅絨兒在汴京城發展得很好,以后背靠陸輯塵的關系,汴京織造商,一定有她的名字。她竟然跟過來了?“她和她的家人?”“回郡主,不是,一個商隊。”林之念聞放下筆,直接起身,親自相迎。……郡主府正堂內。羅絨兒攬著孩子,看著大堂內的一切,想到什么,覺得有些想笑。幾年前剛到陸府的時候,好像也是這個樣子,她也是看什么都喜歡。差不多也是在這樣的正堂里等她。那時候,她絲毫不忐忑,高高在上,覺得自己無論出身還是做派,一定比一個村婦好。以后定能協助陸大人穩固陸家的根基,能接過陸家要扎根的管家權,能為陸大人整合各種關系,能教導出讓陸家綿延百世的子孫。現在想想,那時候的自己多無知,竟然會有那樣的錯覺。百山郡的一切,知道陸輯塵是太子后依然如初的林之念,都是她不敢想的。甚至,她抱著那樣的目的接近陸家,她也沒有在意,依然愿意在她犯傻時,點她一二。但凡林之念不是能容人的,她都不可能是現在的自己。可她來之前,還是想淺薄了,她覺得郡主幫了她,如今,她也該義無反顧地投桃報李。誰知來了這里才發現,百山郡不缺像樣的商戶,百山郡有各種各樣她沒見過的東西,有各地涌來的她多年的經營出的經商者。羅絨兒再次看向陸競陽,又有些心疼他了。可如果不是陸競陽,她羅絨兒也不會遇到她。對自己來說,陸競陽是她的貴人,對陸競陽來說,自己恐怕是他的攔路石。陸競陽見夫人看自己,更緊張了,下意識將孩子拉到自己身邊,緊張地握著他的手:他就不能先走?羅絨兒突然笑了,溫柔安撫:她說過會好好對他。陸競陽被笑的莫名其妙,可也不是非要看人冷臉就舒服的人。——郡主到——林之念為首。城建一司林碧玉、規劃三司江紅瑩、商司林碧蕊,親自陪同林之念出現在正堂。羅絨兒愣了一下,這些女子各個身著官服,下意識起身,神色瞬間鄭重,給郡主問安。陸競陽也不敢怠慢,甚至沒敢看她,但還是感到有什么不一樣了。林之念笑著親自上前扶她起來:“自家人,見什么禮。”回頭看向后面跟著的人,直接介紹:“知道是誰嗎?羅家織造羅絨兒,紅瑩,你們當初那批布,就是出自她的手,那時候她才多大,有十八九嗎?你們這些人,平日自詡勤奮好學,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你們優秀的人到處都是。”江紅瑩直接點頭:“是,郡主說的是,我們妄自尊大。”視線不自覺地落在新來的人身上,先重視了三分,頷首。羅絨兒回禮,亦不卑不亢,因為是林之念將她抬上來了,不,現在應該是郡主。“行了,別在這里站著了,去見識見識羅娘的織機開開眼,碧蕊不是總說,各行的產量被她拉高了多少,現在羅娘讓你們見識見識,什么是量產替代不了的微織工藝。”羅娘的織布機即便用她見多了現代機械的眼光看也是震撼的。羅絨兒一怔,這么急?但隨即在眾人臉上看到了理所當然,神色也認真下來:“眾位大人請。”……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