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遲淵見狀,愣了一下,放下手臂,外層衣袖遮住了僅有的一絲痕跡。魏遲淵神色嚴(yán)肅:“郡主看在止戈的面子上,就沒有想過招安魏家?”林之念收回視線,招安:“魏家主真會開玩笑。”魏遲淵看眼袖子上的暗紋,聲音不高不低:“如果是以前,或許是在開玩笑,但現(xiàn)在,郡主還覺得自己是在開玩笑嗎?”他來的這段時間,注意到每日出入郡主府的人中,有一個不對外的部門,叫"研山所"。研究大型機(jī)械、攻城略地所需。而這樣的"研山所",她手里有很多家,單百山郡就坐落著六個研山所,是專門研究火炮艦船、飛天遁地的。那么十年過去了,看看百山郡、《蛟龍舟》必然已成績斐然。林之念看著他“……”目光不動。魏遲淵下意識又想動手腕,想到什么,又放好,語氣如初:“如今魏家在云豐郡傷亡慘重,趙意去后,這種傷亡更是成倍增加,子厚領(lǐng)教到郡主的手段了。”“不敢當(dāng),魏家主相讓罷了。”魏遲淵同樣不敢認(rèn):“即便我在云豐也是這樣的結(jié)局。”頂多壓著下面的人撤得早一些,避免外面的魏家不必要的損失,云豐一脈必然要讓出去。林之念沒有否認(rèn):“上茶。”“是。”不是冬枯懈怠,而是魏家主"自帶"了茶水。魏遲淵面前很快擺了一杯茶,這杯是百山郡主待客的茶。魏遲淵不動聲色,什么穿著單薄,那是戲子才用的手段,喝的也是無意思的茶。魏遲淵伸手端了一下茶杯,但很快就收回了手:“郡主說得謙虛,下手可從未留情,不如魏家與郡主做個交易如何?”林之念注意到他沒有端起茶杯,剛剛進(jìn)來時,手腕似乎也有點不適。但魏遲淵沒說,她也不會提這個話題:“魏家的交易?”魏遲淵肯定:“魏家的交易。”林之念似乎有了興趣:“怎么交易?”魏遲淵沒有藏著說話:“魏家經(jīng)此一役,定然看到了郡主的手段,甚至因為魏家云豐掌事判斷失誤,整個南部魏家也損失嚴(yán)重;但相信同樣經(jīng)此一役,郡主也看到魏家的財力和俗家武僧的規(guī)模。”林之念靠在椅背上,身后高木紅雕,不茍笑的神色,不說話時,壓迫感十足:“……”魏遲淵自發(fā)放低了姿態(tài):“魏某自來到百山郡,看到了郡主一系列不一樣的舉措,帶來的各種影響,覺得郡主一直以來說的,追求的才是更遠(yuǎn)的可能,更大的目標(biāo),能延伸出不一樣的哲論,讓這片領(lǐng)土邁向一個新篇章。”林之念神色如舊,不為這份夸贊側(cè)目。她不過是站在厚重的史書上,并不覺得這些話是夸自己。魏遲淵隱約見識到了,上位者難以琢磨、討好時的謹(jǐn)慎。在他的人生經(jīng)歷里,這樣的事,從未發(fā)生過。魏遲淵的語氣不自覺地加了一份謙遜:“魏某期望與郡主一起見證一個新時代的創(chuàng)立,共建文明向前的一步,所以,魏某愿意帶著魏家向郡主投誠。”說完,魏遲淵起身,鄭重拱手。林之念見狀,收回了放在桌上的手,同樣起身,走出了書案。語氣早已不再是前幾日應(yīng)付他一杯茶的閑散:“魏家主重了,魏家主心系天下蒼生,重視民間疾苦,是魏家主大義。”但,她這次雖然殺了云豐郡魏家一個措手不及,重創(chuàng)了魏家南方的勢力。可不代表魏家沒了反抗之力。據(jù)她所知,魏家同樣有對火器的研究,只是不像自己不用試錯、比較重視、投入的大而已。如果魏家經(jīng)此一事,以后著重研究火器,挖她的高端人才,甚至聯(lián)合皇家,與她南北對峙,魏家的經(jīng)濟(jì)配合皇家正統(tǒng),還是建國才九十年沒有犯錯的皇家正統(tǒng),局勢膠著十幾年都有可能。十幾年后,她就近五十了。可魏遲淵說選擇她。林之念不可能不重要,剛剛她收回的手,甚至都動容了片刻。不過談判,誰會上趕著激動。她承認(rèn),她讓魏遲淵跟著,確實存了這個意思。給他看百山的一切,容他住進(jìn)郡主府,甚至展示她現(xiàn)有的火力。良禽擇木而棲。可魏遲淵可不是良禽,他是猛虎。這只猛虎沒在表面上,不存在正統(tǒng),他又有能力,還擋在她與北方對峙的關(guān)鍵位置,她不得不敲猛虎一條腿,即便這可能使得猛虎站到對立一面去。可,現(xiàn)在隱隱是最好的結(jié)果。魏家這個時候說"共建",她自然不會將人往外推。在她的前路上,如果這時候能融了魏家,前路會順暢很多。何況,敵人伸出來團(tuán)結(jié)的手,她是多有病,才會去推開。所以她的幾句恭維,也真心實意。“哪里。”魏遲淵不意外她"喜歡"這個話題,與喜歡幾首曲子是不一樣的。林之念開口,進(jìn)入正題:“說說你的條件。”魏遲淵聞,身上的氣場瞬間弱了下來。他不會說聯(lián)姻。雖然他能說,擁有三郡的之念,不是太子的女人,不是誰的生母,而是三郡藩王。她的婚事,早已脫離了她以前的身份,是逐鹿天下的梟雄。但提聯(lián)姻就是"談判"、是利益。魏遲淵要的不是那個。魏遲淵慢慢上前幾步。冬枯、諸死死盯著兩人地上的影子,隨時準(zhǔn)備"護(hù)"自家的主子。魏遲淵的手搭在她的胳膊上,甚至不是手上,身體也不是占有性地站在她正面,而是在她一側(cè),這是示弱的站位。聲音更是柔和:“說什么條件,我是止戈的父親,也是你愛過的人,站在你這一邊不是應(yīng)該的……”林之念看眼他的手。魏遲淵的手虛搭著,神色緊張,且沒有掩飾這種緊張,看著她:“我不要名分……”林之念心里驟然升起一抹異樣。卻沒有像以往一樣調(diào)侃他,因為事情的前提不一樣了。她也沒有說,自己沒那個實力,讓魏遲淵不要開玩笑。因為她知道魏遲淵是認(rèn)真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