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內,葉諄帶著和善的笑容,對眾人說道:“今日乃是正月初一,正是一年之始,朕雖給百官放假,可朕不能懈怠。正所謂兼聽則明,諸位大師對我大乾如今國策,有何不足,不滿,有何建議盡可提之,朕自會思量!”葉梟等四人皆豎起耳朵。實際上,大乾如今朝廷,還是儒生居多。從某種層面上來講,這些其余學派之人,在朝中話語權并不重。沒人知道,葉諄為何突然將他們喚入宮中。但是毫無疑問,對他們而,這是一個能夠直達天聽,表明自身想法的大好機會!畢竟這些人,所學一生,為求者,便是治國理政。只是大多無法在朝中擔任高位。如今有了機會,自然不愿錯過!說不定說的好了,葉諄便會使其入朝為官,一展抱負!葉諄話音落下,屋內眾人中,一老者緩緩站起!躬身施禮道:“陛下,諸位親王,在下法家鄒國珍!有一出!”他沉聲道:“人之性情,趨利避害。此乃亙古不變之理。自古以來,儒家之人鼓吹仁愛,妄以道德禮義,治理百姓,然百姓之中,有作惡之人。父母仁愛無用,老師教誨無用,朋友勸說亦無用,唯刀斧加身,方知悔恨!由此可見,人性本惡,律法方為治世之本!”說著他目光看向葉梟,厲聲道:“陛下頒布律法,取消士人特權,此為好事。然武王殿下,為一車夫,率眾請命,更是讓陛下下旨,將那車夫免于一死。恕在下直,此乃動搖國本之事,律法既然制定,便該嚴格執行。若因對百姓不利便可違逆律法,敢問武王殿下,若是百姓畏死,不服兵役,可否赦之?國與民,相互之間,許多時候,利國之事未必利民,利民之事又未必利國,百姓多愚鈍,不曉大義,不知大局。故而,當以律法為主,利國為先,如此一來,方能強國治民,而非如同武王殿下一般,為所謂百姓請命。踐踏律法之威嚴!若人人不畏律法,何以治國?”大殿之內,鄒國珍聲音回蕩。除了葉梟,其余三個皇子,心中盡皆暗喜。沒想到啊!這位法家大師,一上來就對葉梟怒噴。鄒國珍轉頭看向葉諄,厲聲道:“敢請陛下,以后切莫再做此事。”葉諄看向葉梟,輕笑道:“你可有辯駁詞?”葉梟出列,轉身看向鄒國珍,先是施了一禮。而后朗聲道:“鄒大師所極是,人性趨利避害,亙古不變。”他來到鄒國珍面前,笑道:“可在下有一問題,若是以趨利避害推斷人性本惡。那人人為惡,制定律法之人,也是惡人,既然如此,律法何以為善?”此一出,鄒國珍一愣。葉梟繼續說道:“敢問鄒大師,您是惡是善?”眼看鄒國珍陷入沉思,葉梟也不等他回答,轉身朗聲道:“父皇,仁義禮智信,教化萬民,其中或有冥頑之輩,然不能以一度萬,尋一特例,而普通!兒臣以為,人之初生,善惡難明,然若父母仁愛相處,老師嚴明教誨,親朋行為友善,其為惡之可能便少之又少。若只以律法苛責恐嚇,百姓心中皆有惡念,千千萬萬百姓,便是多少官吏也管制不住!更何況,官吏本身,便為百姓出身,若官吏亦個個心有惡念,便是帝王,亦管制不住官吏!故而,仁義禮智信,教化萬民,此乃治民之根基!”“同樣,律法懲惡,限制百姓官員之行底線,亦為國本!重教化而嚴律例,兩者并不沖突!”“方才鄒大師所說,民之利與國之利有所沖突!”“兒臣以為,此事確實存在。”“天下之利,本就各不相同。”“百姓畏死,實乃常情!可若是按照鄒大師所說,只以律法苛責,那天下百姓只知利己。以此度之,若遇敵軍勇猛,必四散逃竄,不顧家國,不顧親朋,山野之中,茍活性命,若是這般,還能使之守衛家國了嗎?”“我大乾猛士,此次南疆之戰,戰陣廝殺,從無畏懼。所為者,上報忠君,下護黎民,忠義為先,仁孝為后!法故而重于泰山,可君主之仁義,百姓之忠孝,同立國之本!百姓絕境,事出有因,若熟視無睹,視民于草芥,固守所謂律法尊嚴,何得民心?軍心?”“更何況,萬事不可因一特例而推全貌!父皇雖下旨網開一面,可卻使萬民感受父皇之仁厚,何損害律法之威嚴?我再問鄒大師一句,汝現在敢違逆律法嗎?”說話間,葉梟再對葉諄施禮道:“兒臣以為,教化萬民,可以忠孝仁義為先,律法嚴明再后,須雙管齊下,缺一不可,亦非重一輕一!或有沖突,當一事一斷一決,萬不可一刀切之。兒臣愚見,請諸位和父皇明鑒!”在場眾人全都驚呆了。要知道,在他們看來,三皇子,武王葉梟。那就是個只知練武的莽夫!熱血沖頭,便替百姓出頭。根本考慮不到什么大局。甚至包括葉禛、葉胤、葉祀三人,也都瞪大了眼睛。他們雖然知道葉梟能說,也擅長詭辯。可是方才這番論,卻是實打實的有理有據。絕非不學無術之人。善惡禮法。一一闡述。自成邏輯,還以鄒國珍的話反駁了他自己的一些論。甚至葉諄,也是眼中帶出一絲欣喜。最起碼從剛才這番話來說,葉梟的表現,有些出乎他的預料之外。就在此時,另外一雙目狹長的老者站起。正是陰陽家的吳明遠,大笑道:“武王殿下方才論,甚是精彩,老夫拜服!”說話間,他來到葉諄面前,躬身道:“陛下,我大乾如今國庫空虛,臣有一策,可使我大乾國庫富足!”很明顯,他所說之事,與葉梟無關!但是不得不說,他的話,勾起了葉諄的興趣。“吳大師請說!”“是這樣,如今國庫空虛,在下以為,可將鹽鐵之物,收于官營,只此一策,便可使我大乾國庫充盈許多,而且國庫空虛時,可將鹽鐵價錢調高些許,國庫充盈時,可降價些許,如此一來,便可靈活獲取錢財。”此一出,二皇子面色瞬間嚴肅!要知道,鹽鐵之利,極其巨大,且崔家對這兩門生意,都有所掌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