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庸北城。韓琦看著手上的公文,陷入了沉思。有些事情只要去查,就不難查到端倪。關于之前攔截葉梟的百姓,他已然查到了一些結果。“鼓動百姓去攔殿下車駕,哼哼,李文山,好大的膽子!”韓琦目光閃動。輕輕捻動手指。陷入了沉思。李文山雖然涉嫌鼓動百姓,可是這老家伙很謹慎,說話辭,從無半點錯漏。如果真的就事論事,韓琦還真不好處置,凝思片刻后,他嘴角微揚:“去給李文山先生下征辟令,就說本官想要他入庸北城為軍中參議之職。”“老東西,敢給殿下下絆子,不弄死你,我韓琦就跟你姓!”那李文山,正是之前鼓動百姓去攔葉梟車駕之人。只是他以講學為名,說話又極為周全,根本抓不到他的把柄。而李家,在涼州算是數百年的書香名門。李文山很快收到了征辟令!當看到征辟令的時候,他眉頭緊鎖。因為韓琦在征辟令上寫的是。“涼州庸北城府尹韓琦,現征辟李文山先生為軍中參議。”要知道,葉梟是有自主擴兵權的!自主擴兵,可以是自由招募,也可以是強制招募。在他身前,一個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看著這征辟令。皺眉道:“爹,這征辟令您要去嗎?”李文山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自己兒子李木,搖頭道:“如何能不去?這可是軍中征辟,違抗征辟是要殺頭的!”是的,韓琦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他拒絕。李木皺眉道:“可是這征辟真的是好意嗎?咱們之前幫那四皇子給武王下了絆子,只怕這征辟不懷好意啊!”李文山冷笑道:“放心,老夫什么沒見過,即便去了軍中,只要老夫謹慎行,難道那韓琦還能無罪而誅?即便是那韓琦問起老夫挑唆百姓之事,我也早有應對詞!”李木心中雖然擔心,卻也別無辦法。只能去吩咐下人給李文山準備行李。這老家伙速度倒是不慢,第二天,便趕到了庸北城。只是出乎預料的是!他卻連韓琦的面都沒見到,也沒有對他進行任何盤問!直接就被送到了王虎麾下。“嘿嘿,李先生是吧?我們正是缺人的時候,既然先生來了,也別閑著,今日便跟我們去開墾荒地吧!”王虎一句話,讓李文山身子一哆嗦。他結結巴巴道:“老夫老夫今年已經六十有余,如何能干的動這活?”王虎頓時眉頭一皺,不悅道:“李先生說的什么話?我們這軍中,自上而下,誰不是親自下地開墾?閣下有何特殊?便是年紀大些,軍中也自來一視同仁,難道上了戰場,還能跟敵人說年紀大求敵人不動手?”一句話,懟的李文山啞口無。只能無奈跟著。內心想著到了地方,跟著假裝干活混一混。可是等到了地頭,他卻傻眼了。只見王虎開始指揮眾人。“今天咱們就開這一塊地,軍務官把活都分一下,每個人干好自己該開墾的地塊就好!省的有人渾水摸魚,偷奸耍滑!”王虎話音落下,環顧四周,厲聲道:“記住了,每個地塊都必須自己完成,不完成之前,誰也不許走。誰要是敢違逆軍令,別怪老子軍法處置!”李文山站在地頭,只感覺腿肚子都在抽筋。他自來養尊處優,什么時候干過這種活?很快,他就被分了一塊地,面積也不大,只有半畝左右!這次倒是沒人針對他,那軍務官甚至因為他年紀大,給他挑選了一塊相對平整的地塊。便是樹木也沒有太粗的。眼看周圍士卒一個個光著膀子,熱火朝天的開始開荒墾地。他手足無措,滿目茫然。這李文山,一輩子也只是讀書,哪里干過這種活?而且開荒不比種地。開荒更累,活也更重。光是翻掉地里的草根和樹根,就是一個大工程。更別提之后的翻整了。一塊新地,要翻整數遍!眼看周遭軍卒皆是奮力干活。無奈之下,他只能拿起鋤頭斧子,開始一點點學著周遭軍卒的樣子開始干活。可是他身子骨本就弱,年紀又大,又從未干過這般活。不一會功夫,便滿頭大汗。腰疼的都有些直不起,甚至雙手都磨起了血泡!周身無一處不疼!在不遠處,韓琦的馬車停下。他掀開車簾一角。看著地里半天才揮動一下鋤頭的李文山,心中暗暗冷笑:“老不死的,我倒要看看,你這般干活能活幾天,累不累死你個老王八犢子!”放下車簾,他冷聲道:“去給王虎傳話,中午給李先生多加一塊肉,畢竟是文人,得優待一些!”時至傍晚。周圍軍卒的活都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大伙坐在地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荒地里,只有李文山自己在那揮動鋤頭。他的地塊,甚至連一半都沒,還未曾干完。此時他只感覺自己有種想死的心情。曾經口口聲聲稱百姓是蠢豬笨牛的他,當真的干著如同窮苦百姓一般勞碌的活時,卻發現他自己還不如那些普通百姓。這時候,王虎身邊,一個漢子低聲道:“虎哥,咱們用不用幫他一下,他這么干,怕是明天也干不完!”“干不完就慢慢干,總會能干完的。”王虎聲音冷漠。說完,他抬眼看了那漢子一眼,笑道:“怎么,你想要找活干?”聽出王虎語氣中的不善。漢子縮了縮頭,立刻退了下去。這時候,誰都能看出來,這老頭必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也無人再敢提出上前幫忙。王虎看著地里的李文山,心中沒有一絲悲憫!“老東西,給殿下下絆子,你是該死!”他干不完,王虎自然也不會一直讓眾人等他。在田間吃飯完畢,王虎吩咐眾人整隊帶回。而他則是專門安排了兩個人在地里看著李文山。李文山一直干到半夜,眼看他實在是干不動了。兩個士卒按照王虎的吩咐,將其帶回了軍營。回到營帳里,李文山倒在了自己的床榻之上。老淚縱橫!立刻提筆去給家中寫信!這時候的他,拿筆的手都在抖“快快想辦法救我!不然我定然要死在這軍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