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也震驚地看著趙驚鴻。他沒想到,一個國家的本質竟然就是壓迫和剝削?!肮」?!”扶蘇笑了,笑的很癲狂。“大哥,若王朝本就如此,何不滅了皇權!”扶蘇眸中閃爍著兇狠之色,咬牙切齒道。林瑾給嚇壞了,趕緊拉了一把扶蘇,“二哥,你別亂說!”同時也對趙驚鴻道:“大哥,您說話悠著點??!”他真的服了。大哥二哥一個比一個敢說。這些話,分分鐘掉腦袋,九族消消樂??!這倆哥是一點也不怕。一點也沒把始皇放在眼里啊!“好??!”趙驚鴻看著扶蘇,“去滅了大秦??!看會不會有人再一統天下,會不會再建立一個王朝?要不咱們賭一賭,新上位的皇帝有沒有良心,會對天下百姓好,還是進一步的壓榨剝削?”扶蘇立即沉默了。他低著頭,不說話了。趙驚鴻走到扶蘇跟前,盯著扶蘇,“都多大人了?說話跟吃飯一樣嗎?都不過腦子的?你什么身份你說這話?你以為滅了大秦,就沒其他人貪圖權利了?就沒人再建立王朝了?”“只不過是換一個人繼續壓迫百姓罷了!”扶蘇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低著頭不說話?!耙吹綒v史上積極的一面?!薄翱v然國家的存在意味著壓迫和剝削,但是與那種沒有約束的散漫部落相比,就像沒有一統六國之前的諸侯一樣,哪天不在打仗?”“若是沒有國家,估計每個村子每天都在打架,死人都是常態?!薄皣业淖饔?,就是讓天下變得有秩序?!薄坝兄刃蛄?,才能發展!”“商周時期,奴隸之風橫行,可如今,大秦廢除了奴隸制度,至少天下百姓可以活得像個人,沒有人隨意屠宰他們,把他們當成人牲獻祭了?!薄叭裟憧梢?,若你有能力,就可以讓國家進一步強大,天下百姓也會跟著強大,幸福,可以豐衣足食,那就看你的能力了?!壁w驚鴻說完,伸手拍了拍扶蘇的肩膀,“我知你心善,看不得這些,所以,收斂你的怒氣,提高你的能力,去改變這一切,好嗎?”“嗯!我知道了大哥!”扶蘇像個乖寶寶一樣微微點頭。張良看到這一幕,嘖嘖稱奇。如果他對這一幕沒理解錯的話,這應該是國師亦或者帝師對未來君王的對話。甚至,遠超師徒的感覺。感覺……更像是父子倆。如果不是兩人年齡相差無幾,他真懷疑他倆是否是父子倆。這場景,簡直太像了。不過,張良還是詢問道:“難道除了減輕賦稅,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聽到這話,趙驚鴻都樂了。他輕笑一聲,看著張良問:“誰給你說的秦朝賦稅重?扶蘇,你是皇子,應該知道大秦賦稅情況,給他講一講!”扶蘇嘆息一聲,緩緩道:“大秦秦律十八律之一乃田律,中有,每頃應繳芻(chu)稾,不論耕種與否,每頃繳芻三石,稾二石,干葉和亂草夠束以上均收,繳納時,可以運來稱量。”芻為喂牲畜的牧草,而稾則為植物的莖稈。趙驚鴻點了點頭,道:“每頃五十畝,每畝產量三石左右,一頃可產一百五十石,而只需要上繳糧兩石,草三石。這樣的賦稅,算重嗎?”“而且,都說大秦是暴政,暴秦!最可笑的是,但凡你勤快點,將雜草結成束,皆可上繳,賦稅可以更低?!薄耙f勞役重,我就更不同意了。距離咸陽較近的,會承擔更多的勞役,但是距離王城較遠的,則需要減輕勞役,甚至不需要服勞役,只需要增加相對應的賦稅就行?!薄岸?,大秦征收的勞役,都是給酬勞的。”“這也算是暴秦的話,那我無話可說?!睆埩紳M臉詫異,“不!這跟我所了解到的,完全不一樣?!薄八哉f!”趙驚鴻看向扶蘇,“掌控天下文人,掌控天下口舌是極為重要的,不僅百姓被蒙在鼓里,就連子房你這種讀書人也被蒙在鼓里?!薄盀楹稳绱??”扶蘇不解,“秦律雖然如此,但天下百姓確實民不聊生,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乃我們親眼所見!”趙驚鴻嘆息一聲,“因為土地都在世家手中!他們甚至不需要納稅!就如同這個村子里的情況一般,他們會逐步蠶食百姓手中的農田,讓百姓無地可種?!薄熬退惴N,也有如佃戶一般,被收走一半甚至更多的糧稅,百姓們以為,這些都是大秦所收,所以痛罵大秦乃暴秦,乃暴政?!薄斑€有就是,天下太大,地方官吏權力太大,沒有有效的監管,甚至成了當地的土皇帝,百姓的命運都掌握在他們手中?!薄斑@,才是大秦危矣的根本原因?!狈鎏K瞪大了眼睛,腦海中快速回想他所知道世家的具體情況。思索過后,發現確實如同趙驚鴻所說這般。就比如說楚地。僅三戶,便幾乎占據了七八成的土地。就像魯轍所,他們想要去山中狩獵都不行,因為那些山都是屬于那些世家的。這樣一來,百姓還有什么活路。這一刻,他才明白,趙驚鴻所說的剝削和壓迫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正壓迫和剝削百姓的,根本就不是大秦,而是這些世家豪強!難道說,大秦就要毀在這群世家,這群吸血蟲身上嗎?不行!他絕對不允許!此刻,他突然想到了趙驚鴻之前跟他說的那首充滿殺氣的詩句:待到九來九月八,我花開后百花殺;通天香陣透咸陽,滿城盡帶黃金甲!若是世家豪強如此,有朝一日,他也會這么做!最懵的人要屬張良了。因為他很清楚,當初韓國的時候,糧稅就是二稅一??!可如今,他有什么資格說大秦?關鍵是,他也算是世家之人。原來,他就是剝削和壓迫天下百姓的人之一,就是他害的天下百姓這般的??!一時間,他內心都要崩塌了?!安粦摪?!”張良顫聲道:“不應該是這樣的,世家之人,人人讀書,知禮義廉恥,不應該如此啊!”趙驚鴻看了一眼張良,“對于他們,我只說四個字:衣冠禽獸!”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