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段羽率領的一千多涼州兵已經抵達了穿過彈汗山上游的歠仇水。此時距離彈汗山的鮮卑牙帳至只有二十余里。永壽二年的時候,鮮卑單于檀石槐在彈汗山建立了鮮卑王庭牙帳。在此后接近三十年當中,彈汗山便一直都是鮮卑的中心。鮮卑單于檀石槐模仿當年制霸漠南漠北的匈奴以彈汗山的位置將整個他控制的區域分成了三個部分。“檀石槐死后,他的兒子和連繼承了鮮卑單于之位,但是因為當年在掠奪北地郡的時候,中箭而亡。”“和連的兒子因為年齡太小,不能繼位。”“所以現在鮮卑的單于名義上是和連的兄弟魁頭。”夜色下的草原上,段羽騎在墨玉麒麟獸上目光看著遠處的彈汗山。彈汗山屬于陰山山脈的一部分。綠植遍地山峰接連,是草原上一處猶如明珠之地。除了接連成片的山峰之外,穿過整個彈汗山的歠仇水滋養著這片大地,提供了豐富的物產和水草。使得這里是放牧的絕佳之地。而冬季的時候,這里因為有山脈相連,則并不會像是漠北或者平坦的草原一樣風雪漫天。有遮擋冷風的山脈,還有可以隨時隨地取用的柴火。因此鮮卑人在過冬的時候更容易的扛過去。在檀石槐的統領之下,這里一度聚集了多達數十萬的鮮卑人。此時,距離彈汗山還有數里之外的段羽還隱隱約約能看到遠處山中的火光。“段大哥,雖然如今魁頭是鮮卑單于,但只是名義上的。”“在檀石槐時候,他曾經分散的三個區域,如今都已經各自為政,沒有人在服從魁頭。”“東部從右北平到遼東的20余邑以彌加、闕機、素利和槐興幾個部落為首,組成了鮮卑東部的聯盟。”“從右北平至上谷的10余邑為中部,其中柯最部,闕居部和慕容部為首。”“從上谷以西至敦煌的20余邑為西部,置鞬落羅部、日律部、燕荔游部為首。”段羽在一旁仔細的聽著。如果不是張迅的講解,這些東西他顯然不可能得知。這些兩千多年前的歷史,要是讓他叫幾個三國耳熟能詳的人差不多。除此以外,他知道的實在是有限。更不用說這些匈奴還有鮮卑了。知道匈奴和鮮卑,跟了解匈奴和鮮卑那是兩回事兒。這么多的部落,這么復雜的勢力交錯,也才符合一個和國家的體系。漢匈戰爭打了幾十年都沒有說將匈奴徹底消滅,只是將北匈奴驅逐到了漠北。最后反而成就了另外一個崛起,可以和漢初時期冒頓相比的草原雄杰檀石槐。事實證明,想要徹底消滅匈奴,或者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以前檀石槐還活著的時候,據說彈汗山有超過二十萬的鮮卑人。”“只是如今沒有這么多了,但我估計,這彈汗山附近,加上牙帳,怕是也有十萬左右。”段羽聽聞眉頭一挑扭頭看著張迅問道:“如今鮮卑的牙帳還在此處?”張迅點了點頭:“應該還是在的。”“現在是初春,草場還沒有徹底長好,這個時候還不到徹底放牧的時候。”“牙帳此時應該還在彈汗山內,只是具體在什么位置,還不清楚。”段羽點了點頭。彈汗山不是一個山頭,而是一小片接連在一起的山脈。方圓面積在五十平方公里,最高的山峰海拔將近兩千米。王柔此行的目的地是彈汗山,那么想必一定會聯系如今鮮卑單于魁頭。通過陳平武的口供,王柔的目的是借道鮮卑東部區域,然后想要繞行至遼東,從遼東乘船而下,去往交州避難。王柔終究是漢人,即便是逃難,也不可能一直生活在草原。交州雖然荒蠻,但畢竟還是漢家做主的地方。以王柔還有王澤這些年積攢下來的財富,只要抵達交州,然后在經營一段時間,依舊一樣能過上皇帝一般的生活。進入眼前的茫茫大山尋找鮮卑牙帳和王柔顯然不現實。這彈汗山當中少說有十幾萬鮮卑人。而段羽現在只有一千多的騎兵。就算是全都投入到彈汗山當中,也是大海撈針。且不說,如果被鮮卑發現,那很有可能面臨被包圍的局面。騎在馬上的段羽搓了搓下巴。隨后伸手從鐵石頭那里要來了地圖舒展開來。借著天上清冷的月光,段羽掃了一眼彈汗山大概得地形圖。熹平六年的時候,劉宏派遣了三萬騎兵攻打彈汗山,卻被檀石槐輕而易舉的指揮消滅。如今雖然檀石槐死了,彈汗山的鮮卑騎兵不如當年多了。但他也只有一千多騎兵。想要截住王柔,靠蠻力肯定是不行。但既然主動尋找不行,那辦法就只有一個了。“伯平,文遠,文則,慶安。”段羽輕聲呼喚。跟在段羽身后的高順,張遼,張迅,還有陳慶安四人拱手應答。段羽讓幾人上前之后,然后伸手在地圖上只點出了四個方向。分別是彈汗山的東南西北。“你們每人帶領兩百人,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在山腳下將彈汗山引燃。”“面積一定要大,我不要求你們覆蓋這整個彈汗山,但最起碼,要將火勢放大!”“我要火燒彈汗山!”段羽瞇著眼睛說道:“既然我們不能進去找,那就讓他們主動出來。”“我倒要看看,這一把大火,能燒死多少鮮卑狗!”四人聞都是一驚。火燒彈汗山?這段羽收起了地圖,看著遠處的彈汗山說道:“此時雨季還沒有來臨,正是初春山林干燥的時候。”“只要一把大火,就能將整個彈汗山引燃。”張遼高順,張迅陳慶安看著段羽都有點懵了。這一把大火若是真的燒起來,而且還是從四面合圍火燒彈汗山,可想而知,會有多少鮮卑人會被這把大火燒死。但段羽臉上的表情卻絲毫不在意。“這數十年,一直都是鮮卑掠奪我們的邊境。”“多少無辜百姓,多少漢家兒郎因為他們而亡。”“鮮卑人在這里喝得每一口水都是我們漢人的血,吃的每一口草都是我們漢人的肉。”“今天,我就要讓他們把這些年吃的喝的都還回來。”“晚上不要放火,如果是晚上起火很容易就被發現,明天白天開始。”此時,段羽在看向彈汗山的目光當中似乎已經燃起了熊熊火焰。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