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莊,張宅。
張老爺愁容滿面地坐在廳堂。
大兒媳小孫子,還有閨女張婉陪坐兩旁。
這會兒,馬上可就要天黑了。
一家子大人誰都沒有胃口吃晚飯,倒是小孫子餓得有點受不了了,抓了茶幾上的糕點吃。
公爹,咱們就這么干坐著,也不是個辦法。張少夫人開口道,還是快派人去靈州,請個厲害的道長回來吧。
請什么道長?張老爺耷拉著老臉,冷哼了一聲,咱們家一請道長,外面那些混蛋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到時候,一家老小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還在兩說,家產(chǎn)肯定保不住了。
辛苦了一輩子,攢下的家底,便宜了外人,我死都比不上眼!
爹,你這舍命不舍財,別到最后人財兩空。張婉輕聲細(xì)語道。不是女兒說話難聽,咱們家的男丁,可就剩下你和衡兒了。若還要請齊道長出手,怕是……
你住口!張老爺見兒媳婦臉色難看,將小孫兒抱緊了在懷里,不由怒道,你個女孩兒家家,家里有我這個爹做主,何時輪到你來說話?
爹,咱大周皇帝都是女的,偏你生的閨女,連句話都不能說?張婉嗤笑,也是,那齊道長也看不上女流,都不肯讓女兒去見他。
怎么,你還巴不得去見他?
是呀!張婉將胸脯一挺,眼一瞪,道,要我說爹你就是老糊涂了,若是早些年讓女兒嫁給他,如今也生個一兒半女出來,將他一身的本事學(xué)了,何至于現(xiàn)在這般坐蠟?
這話說得哪像個待字閨中的少女?
可偏偏張老爺卻不覺得如何,反而是一拍大腿道:哎呀!這事確實也怨爹!那齊老道推脫了兩句,我見他不識貨,也就沒勉強(qiáng)。
爹呀,你這就不對了。我長得雖然說不美,可到底年歲不大。你灌他吃些酒,這事不就成了?張婉嘆氣道,旁的不說,就女兒這肥沃之地,只需一點種子,開花結(jié)果,那都是尋常!
女兒說的是呀,可如今說這些,也晚了。張老爺懊惱道。
……張少夫人嘴角抽搐,她對當(dāng)年敢于嫁入老張家這事,仍然充滿了疑惑。
自己到底看上這一家啥了?
我小姑,好看著哩!吃糕點的張三衡,這會兒突然嚷道。
這孩子反應(yīng)比別的孩子慢,不過是個心里有數(shù)的。
張婉聽他這一句,樂得嘎嘎笑起來,把小侄子抱過來,摸著圓腦袋道:就是,咱們衡兒是個實在孩子,眼睛也干凈,就看得出姑姑貌美。
那些說她丑的混賬,都該一人一棒,打得吐出屎!
爺爺,餓了。張三衡被姑姑摟在懷里,膽氣頓時就壯了,朝著張老爺嚷嚷道。
吃吃吃!你小子就知道吃!家里的米面都快被你和你姑吃光了!張老爺看了看孫子,又被閨女一瞪,到底還是妥協(xié)了,有氣無力道,擺飯,擺飯,叫管家……
老爺,老爺!管家不等他叫,就跑了進(jìn)來,老爺呀!
叫魂呢?老爺還沒死呢!張老爺不敢沖著閨女瞪眼,但對著管家那眼睛是說瞪就瞪起了來,訓(xùn)斥道,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何事如此慌張?
難道是鬼出來了?
不能。
雖然天看著暗了,但這是因著下雨沒太陽。
這會兒天還沒黑,不過是傍晚罷了。
所以他才能這么中氣十足地罵管家。
老爺,是宋先生請了個小道長來。管家一臉喜色的道,這會兒就在門口等著了,咱家有救了。
誰?誰讓他請的道長!張老爺一聽不喜反驚,猛然起身道,這是要壞了我家的事?你去,快將人轟走!
公爹,且慢。張少夫人開口攔道。宋先生不是那等不知事的人。管家,他是怎么說的?你照實了說給老爺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