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部長升任團市委副書記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呢?去南河,和朋友們喝酒。那么現在,衛書記在南河一共有幾個朋友呢?倆!縣委書記金玉蘭,代縣長裴一功。呵呵,是不是就意味著,從今往后,衛書記在南河就可以橫著走了呢?對了一半。為什么只對了一半?因為南河還有一半,不歸金玉蘭和裴一功管,歸金耗子“管”。當然,這話稍微有些夸張。就算是在金礦區,基層政權單位也是在正常運作的,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政令方面,必須要保持基本暢通。否則,金耗子就是自己在作死。只有在金耗子控制的核心礦區,才會出現“墨西哥模式”。對于鄉鎮乃至大多數村級基層政權,金耗子也是不敢過于干涉的,縱使要干涉,也是偷偷摸摸的私下里進行,通過拉攏腐蝕個別基層干部這樣的手段,來間接干涉。衛江南趕赴南河,其實也不是“私自行動”,他是奉命而去。奉誰的命令?自然是高妍市長的命令。有些話,高妍不好說得太明白,必須借衛江南的口,轉述一下。就現在,衛江南私下里已經完全可以代表高妍。凡是長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高妍對衛江南的“寵溺”。三個月時間,連升三級。就問還有誰?奇怪的是,這種明顯違背干部使用常識的事情,從上到下,就沒人管,大伙都“視而不見”。據說在公示期間,就有人匿名反映過,并且還是向省委組織部,省紀委反映,但最終并沒有造成什么實質性的影響。有關衛江南的任命文件,依舊如期下達。正科級團市委副書記,也虧得久安市委能想出這樣的變通辦法。要是那些匿名告狀的知道,衛江南這個任命,是經過省委柳傅軍書記親自點頭認可的,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那么大的膽子寫這種匿名信。a和衛江南同車前往南河的,還有高蕓和余宏。高蕓和衛江南同往南河,倒是可以理解,畢竟她同樣是可以私下里代表高妍傳話的人,但余宏一起過去,就有些說道了。總不能真是跟著南哥去南河蹭吃蹭喝的。下午五點多,不顯山不露水的捷達車,駛進了南河縣委大院,停在金玉蘭住所的樓下。今晚是金玉蘭請客吃飯,地點就在她自己家里。金玉蘭不是南河本土干部,是從市里空降下去的,所以她的愛人在市里上班,小孩也在市里讀書。金玉蘭也是孤身一人在南河工作。不過她比高妍要懂得“享受”一些,專門請了個保姆,是從老家請來的一位三十來歲青年女性,老實本分,平時不多話。這幾年,將金玉蘭的生活起居照顧得不錯,尤其做得一手好菜。所以金玉蘭直接就在家里請客吃飯,氣氛寬松,還方便聊天說話,不經意間將大伙的關系拉得很近。等衛江南等人趕到的時候,裴一功早已在座,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是金玉蘭的愛人,市農科院的一位研究員,戴著眼鏡,皮膚黝黑,一看就是憨厚老實的那種類型。通常來說,每一位身居高位的女干部身后,都有一位默默奉獻的“家庭煮男”。“玉蘭書記好,陳教授好,一功縣長好!”衛江南笑哈哈地和大家打招呼,又奉上煙酒禮品。第一次到金玉蘭家里做客,這個禮節是要講究一下的。金玉蘭照例客氣了幾句,喜氣洋洋的。終于當書記了,心里自然是非常高興。“江南,我們還沒恭喜你呢……”裴一功心情也非常只好,笑哈哈地起身和衛江南握手。在自己人面前,衛江南倒也并不太謙虛,笑著說道:“也是為了工作方便,實話說,一功縣長,你這一離開,我還真擔心文濤書記會改弦易轍。”a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官場常態。新書記總是要有些自己的東西才顯得不同尋常,真正能做到蕭規曹隨的一把手可是不多。原因倒也簡單:出了成績大家不記得你,都說是前任的功勞。要是沒出成績,那就是你太差勁了。水平太次。裴一功笑了笑,說道:“不會。江文濤雖然心胸狹窄了點,腦子還是不笨的。他知道要怎么樣做才能出成績。再說了,就算他有這個想法,應該也有人會及時提醒他,別亂來。”衛江南便豎起大拇指。實際上,裴一功的政治敏銳性是很強的,對王洪達的心思,猜得那叫一個明明白白。“江南,蕓蕓,小余,請坐請坐,別站著呀!”金玉蘭一迭聲地說道。大家在客廳里落座。金玉蘭是縣長,在縣里,自然是按照最高規格來分配的住房,三室兩廳,倒也寬敞,關鍵采光和通風都十分良好,裝修什么的,也很有品味,比高妍那個稍顯簡陋的二居室小窩,顯得高檔多了。可見高市長也算是個工作狂,在生活上沒啥追求。衛江南的眼神,落在對面墻上的一個條幅之上,上邊寫著四個大字:上善若水。字體飄逸,如同行云流水一般。衛江南雖然不是書法名家,卻也能看得出來,這是出自名家之手。不由得站起身來走過去,仔細欣賞起來。金玉蘭正在親自給他們端茶水,見狀笑著問道:“江南,你也喜歡書法嗎?”衛江南笑道:“這我可不內行,不過這位范大師,我倒是聽說過,很有名氣啊……聽說他的書法真跡很貴,要上萬元一尺。”書畫作品,市場上是按平方尺來論價的。就這個四字條幅,最少也在好幾平方尺,市場價格得四五萬。也許還不止。因為就算是同一個書法家,作品也有高下之分。普通作品和得意之作,價格相差極遠。金玉蘭哈哈一笑,說道:“范大師的真跡,這一幅可不止幾萬塊,至少也得十萬以上。不過嘛,我這不是真跡,是摹本。”“掛在這里,就是附庸風雅。”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