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昭無跡可尋,但是縣委大院不遠處那家麻將館,卻是搬不走的。就在一個老式居民樓里。南河縣委大院始建于上世紀六十年代,是一座“很古老”的院子,因此,等同位于老城區,周邊也都是很有年代感的居民小區。因為縣委大院這邊人口相對集中,故而這個附近的生活設施,也是最齊全的。麻將館也屬于“生活設施”的一種。a是許多退休干部職工以及無業游民最喜歡的去處?!皩0附M”沒有在麻將館找到金小昭,也沒找到金小昭“相好”的那個男人。估摸著是躲起來了。出了這么大的事,先避一避風頭,很正常。不過這難不住蔣文浩。他在南河公安局工作了十來年,其中有一半時間,是在城關派出所當民警,對縣委大院附近這一帶的情形,那是相當熟悉。當即找到那個麻將館的老板,向他打聽金小昭以及相好男人的情況。余宏和全俊旭也一同參與。他們三位,是“專案組”的正式成員。全都是在職民警,而且都是南河的在職民警,在南河境內,擁有執法權。見到這般陣仗,麻將館老板嚇了一跳,當下不敢隱瞞,將自己所知道的情況,一五一十,都告訴了蔣文浩。據麻將館老板描述,金小昭確實經常來他的麻將館打牌。不過打得并不大,一般是打兩塊錢一炮的小麻將。還有兩次輸光了在老板這里借過錢,借得也不多,每次都是一兩百塊的樣子。后來也都還了,似乎手頭并不如何寬裕。這一點,有些出乎蔣文浩等人的意料。“那你知道她的身份嗎?”蔣文浩忍不住問道?!爸腊?,聽說是縣長家的保姆……我還跟她開過玩笑,說她住在縣長家里,怎么也該沾點光吧?”麻將館老板比較健談,記憶力也不錯。不過對縣里的人事變化不是很了解,以為金玉蘭還是縣長。這也正常,普通人誰去關心縣里高層的人事異動?誰當書記誰當縣長,和他有多大的關系?“那她是怎么說的?”蔣文浩饒有興趣地問道。“哎呀,別提了,她跟我數落起來了……說縣長對她要求可嚴了,自己不收別人的東西,也不許她收東西。有一次,她背著縣長收了人家兩條煙和一個紅包,被縣長知道了,狠狠罵了她一頓,氣得她差點連夜跑回老家去?!笔Y文浩不由得和余宏全俊旭對視一眼,俱皆精神一振。實話說,蔣文浩執行裴一功這個命令,心里頭多少還是有幾分不踏實的。金玉蘭可是已經被市紀委帶走了。鬼知道她是不是真有問題。萬一真有問題,他們卻在這里試圖給金玉蘭“翻案”,被上邊知道,追究起來,可不好交代。到時候,怕是連裴一功都未必能夠保得住他。只不過讓他拒絕裴一功,那更不可能。裴一功不但是縣官,也是現管!誰不想搏個錦繡前程?現在聽了麻將館老板這番話,頓時信心大增。玉蘭書記果然是個清正廉潔的好領導。對保姆的要求都如此嚴格,對自己的要求肯定也不會寬松。金小昭說的應該不是假話。否則的話,何至于連一兩百塊錢都要向麻將館老板借?這樣一來,那些人對金玉蘭的舉報,很大概率就是誣陷。而這個金小昭,明顯具備了作案動機。她對金玉蘭的管制有所不滿,手頭又不寬裕,很容易給人鉆空子。蔣文浩久在南河公安系統,對南河情況之復雜,比普通人了解得深入許多。知道每一位縣領導都是金耗子們公關的對象。尤其縣長縣委書記這樣的主要領導。南河在此之前,可是一連倒過兩任縣委書記。金玉蘭必然被眾多金耗子盯住。她廉潔自律,堅決不肯收受禮物,金耗子肯定就會轉移目標,從她家保姆身上著手。很合理也很合邏輯?!澳牵徒鹦≌淹鶃砻芮械哪莻€男的,又是個什么情況?”“這個……”麻將館老板頓時遲疑起來,似乎有所顧忌。蔣文浩冷冷說道:“老板,這個事情很大,你最好是原原本本把情況說清楚,千萬別隱瞞什么。否則的話,萬一把你也牽連進去,那問題就嚴重了。懂嗎?”“縣委書記家的事情,是你能夠兜得住的嗎?”“縣委書記?”麻將館老板嚇了一跳?!敖鹂h長當書記了?”“都當了一兩個月了,你就住在縣委大院旁邊,連這樣的消息都不知道嗎?”“咳,我就是個普通老百姓,我關心這些干嘛呀……你說的那個男的,其實也不是什么正經人,就是在街面上混的。經常在這附近的麻將館打牌,也不只在我這一家打……”話是這么說,老板還是很麻溜地開始“交代”。顯然他是個懂事的。把蔣文浩剛才那番話全都聽進去了。蔣文浩并沒有嚇唬他,真要是涉及到縣委書記的事情,他這小身板,確實扛不住。所以,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神,還是“招”了吧!余宏頓時和蔣文浩又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里讀到了了然之色。毫無疑問,那個無業游民,就是個“包打聽”。天天圍著縣委縣政府大院轉悠,就是想要打聽南河的“最新消息”,同時尋找合適的目標交往。在別的地方,這種人比較罕見,在南河,卻是常態。幾乎每個上規模的盜采團伙,都養著這種人?!八蟾攀菑氖裁磿r候開始,和金小昭來往密切的?”“啊,也就幾個月時間吧。”“應該是過年前后,有一次,金小昭輸了錢,張聰不但沒要她的錢,還請她吃宵夜。一來二去的,兩個人就搞在一起了……”“搞在一起了?怎么叫搞在一起了?”蔣文浩馬上打斷他,緊盯著問道。“哎呀蔣隊,瞧你這話問的,這一男一女的,還能怎么搞在一起嘛?”a說得是!蔣隊的理解能力太差,有待提高。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