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你跟我說說，以你對公安機關(guān)的了解，最容易查出問題的是哪個部門？”蕭易水有點考校的意思。“治安大隊？”衛(wèi)江南有點不確定地反問道。他以前確實沒怎么接觸過公安工作，在回雁鄉(xiāng)那邊工作了二十年，倒是和派出所打過交道，余宏全俊旭這些戰(zhàn)友，也在公安部門工作。但和抓全盤的公安局長自然是沒有任何可比性。蕭易水笑著說道：“治安大隊確實是比較容易查出問題來的部門，另外，城關(guān)派出所，大鎮(zhèn)的派出所都很容易查出問題。”“但是，真正最好下手的地方，你可能想不到，那就是看守所。”衛(wèi)江南頓時就很詫異：“為什么？”他還真的想不到這一點。“因為很多骯臟的交易，都得在看守所完成。誰想關(guān)照什么人，都得在看守所落實下去。你只要掐住了這個源頭，一些事情，他們就不好辦。”“你想想看，不管是刑事案子還是治安案子，或者其他案子，只要夠得上刑事拘留的，都得先在看守所待著。然后后邊才是各種關(guān)系，各種利益交換。”“誰誰誰因為什么事情，在看守所待過多久，是誰偵辦的案子，這些都是有據(jù)可查的。”“你去羅平之后，先想辦法把看守所拿在手里，再慢慢地查一查舊檔案，我不信他們不緊張！”“這個怎么說呢？”衛(wèi)江南很虛心地請教。其實蕭易水一說這個，衛(wèi)江南就已經(jīng)大致明白了。只不過，現(xiàn)放著蕭易水這樣的行家在，衛(wèi)局長就沒必要勞神費力的自己去猜了，直接請教蕭易水不方便嗎？萬一自己猜錯了，反倒不好。“很簡單，有些案子，一看卷宗，哪怕是局外人也能看得出來，案情很嚴重，但最后結(jié)果卻是輕輕放下，甚至連檢察院那邊都沒過去，直接在公安內(nèi)部就消化掉了。這樣的案子，不認真去查就算了，認真一查，百分之百是有問題的。”“尤其是許多治安案子，比如說聚眾賭博，賣淫嫖娼之類的，最后可能都處理得很輕。這中間沒有什么交易，誰能相信？”“你查一查，看這樣的案子，誰經(jīng)手最多，就抓他的典型，重重處理一兩個，就問其他人緊張不緊張？”衛(wèi)江南頓時笑了起來。果然還是同行下手最狠啊！蕭易水以前好歹也是市局刑偵支隊的資深偵查員，她前夫雷震更是和平區(qū)公安局長，對這些內(nèi)幕，了解得不要太深入。“另外啊，衛(wèi)局，我跟你說，羅平的治安狀況，一直都是很糟糕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南河還要糟糕！”“這又是怎么說的？”衛(wèi)江南越發(fā)的虛心了。“外人都覺得，南河金礦多，金耗子多，治安狀況肯定非常糟糕，其實也不盡然。一開始的時候，南河的治安確實很差，差到看不下去的程度。但是后來，金耗子們逐漸形成了自己的山頭，也有了基本的地盤劃分，情況就要好得多了。”“基本上，大家都形成了共識，一般情況下，不會冒險越界。除非是發(fā)現(xiàn)了那種交界地方的富礦礦脈，誰都不想放手，才會干一場大的。”“縱算如此，基本上也都是內(nèi)部消化了。各管各的死傷，不到萬不得已，不報官，不讓公家插手進來！”“所以南河真正社會面的治安狀況，其實還好。”“羅平不一樣。羅平和南河一樣，有金礦，還有煤礦和其他礦產(chǎn)，南河有的問題，羅平一樣有。但羅平最大的問題，是開槽子，聚眾賭博。連南河的很多金老板，平時沒事的時候，都跑羅平去打牌。”“你也知道，開槽子會滋生出很多其他問題。比如說高利貸，緊接著就是討債公司了。造成很多家庭家破人亡，群眾的意見很大。”“所以啊，我建議呢，這個也是一個突破口！”“至于從哪里開始下手，衛(wèi)局自己決定，我就是給你提供些消息。”蕭易水笑著說道，“謀士”的身份拿捏得很到位。衛(wèi)江南嘆了口氣，說道：“不管從哪里著手，首先就得自己手里有人！”沒人幫你干活，你衛(wèi)局長一個人能上天都沒用。蕭易水看著他，眨了眨眼，笑道：“人嘛，也有，而且多的是……”衛(wèi)江南笑了，說道：“確實有人……看來，我還得找個時間，去見見龍書記！”蕭易水吃吃地笑了起來，望向衛(wèi)江南的眼神，滿是贊賞之色。給聰明的“主公”當(dāng)“謀士”，就有這個好處，你剛開頭，他就能猜到結(jié)局。挺輕松的。羅平縣公安局，確實有很多“小山頭”，但其中最大的一個“山頭”，毫無疑問，必定是“龍派”。龍鴻飛在羅平當(dāng)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也有好幾年了，他不可能沒有自己的一派人馬。現(xiàn)在龍鴻飛突然出事，被市里免職，“龍派”人馬猝不及防，現(xiàn)在肯定是人心惶惶的。還不知道新局長來了之后，會怎么修理他們呢。就算不修理，不也還得再重新找“大樹”遮陰嗎？只不過衛(wèi)江南在他們心目中，卻還夠不上“大樹”的資格，廖亞軍才是！所以，這個時候衛(wèi)江南去見龍鴻飛，確實是很有必要的。蕭易水笑道：“龍鴻飛現(xiàn)在估計也挺郁悶的。別人玩女人都沒事，偏偏他就出事了……”衛(wèi)江南搖搖頭，也不好置評。只能說，龍鴻飛運氣是有點不好，而且吃窩邊草也比較犯忌諱。“市里打算怎么處理他，你知道嗎？”衛(wèi)江南說道：“暫時還不清楚，不過聽說政協(xié)有位老主席，對這個事情意見很大，直接找到青歌書記，要求嚴懲龍鴻飛。”“錢老嘛，老政協(xié)主席了，羅平一中那位老師，和他同族，叫他一聲叔公，估摸著是把狀告到他老人家那里去了。”“這個事嘛，我建議哈，你最好是征求一下高市長的意見，看看她能不能出面保一下龍鴻飛，如果能做到的話，那是最好的。”衛(wèi)江南輕輕點頭。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