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臉色微變,吳東杰臉上閃過一抹慍怒。倒不是說衛江南這番話沒道理,關鍵是他那個語氣,太硬了。這就開始幸災樂禍了嗎?其實并沒有。因為他就是那個放火的人!衛江南才懶得理會他們是個什么感受,該出手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有何顧忌。“另外,為了確保春節期間,全縣水產品供應充足,我認為有必要暫時指定楊湖漁場為主,負責供應城關鎮的水產品,其他鄉鎮,按照就近供應原則解決。”這是正理。吳東杰強壓心中怒火說道:“可以,開完會后,你們政府那邊馬上發個文件,也不用開會了,首接發文吧。取消大坪漁場的專供資格,放開全縣水產品市場,自由競爭。”衛江南點頭稱是。對吳東杰這番話里藏著的小坑,視而不見。由大坪漁場專供到完全放開,其實也不是很妥當。還是要有些規則進行制約的,否則會變成惡性競爭,競相壓價,群眾固然會得些實惠,卻會傷害到全縣的六個漁場。這中間,還是要尋找一個平衡點才對。衛江南可不會搞那種非此即彼的極端措施。“第二,大坪漁場,應該指定專人負責。我認為李茂盛同志,不適合兼管大坪漁場。”李茂盛頓時詫異地抬起了頭。衛縣長這是什么意思?衛江南隨即說道:“南愛華南愛軍團伙,在大坪為非作歹多年,犯下了許多駭人聽聞的罪行。大坪鎮黨委政府,對此視而不見,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李茂盛同志身為大坪鎮黨委書記,必須為此承擔相應的責任。”“李茂盛必須立即停職,等待紀委調查。如果調查結果表明李茂盛同志沒有什么大問題,再作安排!”如果有大問題,那就請你去看守所待著好了。“你……”李茂盛又驚又怒,猛地站起身來,怒氣沖沖地瞪住了衛江南。別看他剛才在吳東杰面前表現的如同小兔子一般溫順,但在面對衛江南這位外來的新縣長時,可就完全不是剛才那副模樣了。似乎一不合,就要上前和衛江南“理論”!書記管干部!連吳東杰都沒說讓他停職接受調查,你這個代縣長跳出來越俎代庖干什么?吳東杰不悅地哼道:“衛縣長,當務之急,是穩定局勢。而不是捕風捉影地懷疑自己的同志!”衛江南淡淡說道:“是不是捕風捉影,要根據事實來判斷。”“南氏團伙盤踞在大坪鎮,橫行不法那么多年,李茂盛是完全不知道嗎?果真如此的話,大坪鎮黨委政府都在干什么?我剛來縣里不到半個月,都接到了那么多群眾的反映,幾年時間,李茂盛身為大坪鎮黨委書記,他就連一點異常都沒察覺?”“如果他有所察覺,那么請問,他采取了什么措施?”“李茂盛,你自己回答!”“你是向縣委縣政府匯報了過南氏團伙的罪行,還是首接采取過什么措施?”衛江南的語氣變得十分嚴厲,目光炯炯地盯住了李茂盛。“我,我向林安成匯報過,也,也向陳桂榮匯報過……”李茂盛結結巴巴地說道,額頭上又開始往外冒冷汗。虧得他還有這種急智,一時三刻的,就想到了應對之策。反正林安成和陳桂榮都被抓起來了,把鍋全甩在他們身上是最好的。你衛江南不信的話,你去問他們啊!“很好!”衛江南大聲說道。“既然如此,到時候我會向紀委建議,請他們核對一下,看看林安成和陳桂榮是否聽取過你的匯報。”“不過李茂盛,我提醒你,不要對組織撒謊。”“如果事實證明,你并沒有匯報過,也沒有采取過任何措施,甚至和南氏團伙暗中勾結,充當他們的保護傘的話,那就是對抗組織,罪加一等!”“你要想清楚了!”“你,你這是誣蔑……我沒有對抗組織……”李茂盛也是急了眼,沖著衛江南就嚷嚷起來,絲毫都沒有將衛江南當成上級領導來看待。“最好是沒有!”“否則,從重處罰!”衛江南冷冷地呵斥道。“在這里,我也提醒你們,不管是誰,如果和南氏團伙有牽連的話,最好是自己去紀委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不要抱著什么僥幸心理。”“這個事,沒有那么輕易過關。”“我昨天去了大寧,親自去拜訪過省紀委第五紀檢監察室的關旭明主任和安曉風副主任,向他們匯報了這段時間我了解到的情況。”“省紀委馬上就會派專案組下來。”“沒有誰可以一手遮天!”“衛江南同志,你到底想干什么?”吳東杰終于火了,再也按捺不住,厲聲說道。甚至還輕輕拍了拍桌子。“還講不講規矩了?”“我們大義的事情,為什么不先和縣委班子里的同志商量?為什么不先向市紀委匯報?首接向省紀委匯報?”“你這是無組織無紀律的行為!”衛江南穩穩坐著,冷淡地看著他,不徐不疾地說道:“吳書記,我想你應該還記得吧,我前天才剛剛向楊泉林市長匯報過!”“市委書記辦公會上,熊定文書記也做過明白無誤的指示,對這個案子,必須一查到底,絕不姑息遷就。”“就在楊湖碼頭,我當著你的面,讓公安局馬上抓捕南愛華南愛軍團伙的骨干成員,陳桂榮是怎么回答我的?”“當時,你吳書記又是什么樣的態度?”“現在你倒問我為什么不先和班子里的同志商量?”“我匯報了,我也明確提出了我的意見,請問你們是怎么回復我的?”“既然大義的問題在大義不能解決,我當然要向上級部門反映情況。這是我身為黨員干部應有的權力!”“這有什么問題嗎?”“好,好得很!”吳東杰被他氣笑了,死死盯住了他,目光鋒銳如刀。“那我也告訴你,在大義,我才是縣委書記。大義的一切,都必須在縣委的領導之下進行,你衛江南也不例外。”“如果你繼續這樣目無組織,目無紀律,那就不要怪我請求上級領導處分你!”衛江南也笑了。“吳東杰書記,我勸你三思。”“有些話,說出了口,可就不好收回去了。”“笑話,我吳東杰既然敢說,就沒打算收回去。”“我倒要看看,上級機關,到底是聽你衛江南一個人的意見,還是聽我們縣委其他所有同志的集體意見。”會議室里,瞬間變得鴉雀無聲,死一般寂靜。所以當東杰書記的電話湊巧在此時震響起來的時候,鈴聲也就顯得格外的驚心動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