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彥期一手輕撫她的肩膀,一手慢慢摸著她的頭,語氣溫柔且緊張的說道,不想了,聽話,乖,我們不想了。
這一瞬間,他仿佛覺得是自己做錯了。
他的內心正被一股莫名的自責悄然侵蝕,他意識到自己或許正站在了情感的十字路口,選錯了方向。
他原本滿心只想守護她,不讓過往的陰霾再次籠罩她的世界,卻又不甘于自己在她記憶中的缺席,這份矛盾如同利刃,悄然割裂了他內心的平靜。
他輕嘆一聲,抱著她的手臂慢慢用力,不禁在心里質問自己,不是說好要重新加入她的生活,要重新開始的嗎
可此刻他的所作所為,卻不由自主地讓她陷入了回憶往昔的漩渦,目睹著她因那些記憶碎片而深陷痛苦,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痛上幾分。
顧彥期猛地一怔,隨即做出了反應,他幾乎是本能地奪過了她緊握在手中的花環,不由分說地擲向了遠方,仿佛也在試圖拋卻那份不該有的執念。
鈴鐺的聲音劃過夜空,最后墜進茂密的草叢里。
聽聞與親歷,二者之間的鴻溝,此刻在他心中被無限放大。
他只聽林至臻說蔣遙情緒不穩定,倒是也沒想到她會痛苦成這樣。
如今親眼看見,他為自己那不足掛齒的小心思而感到悔恨。
她這么痛苦,他怎么忍心
不想了,不想了,阿遙醒醒,我們不想了。
這一刻,什么都不重要了,忘了就忘了吧,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吧。
他的阿遙,不能再受傷了。
顧、顧醫生······
蔣遙的聲音細若游絲,輕輕拂過顧彥期的耳畔。
她的額頭輕輕倚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那份依賴中帶著不容忽視的脆弱,緊鎖的眉宇間,痛苦如同細密的針腳,一針一線地編織著無聲的哀歌。
可就是這一聲低吟淺喚,瞬間穿透了顧彥期內心的防線,讓他周身一僵,仿佛置身于一個突如其來的靜謐風暴中心,所有的感官在這一刻都被無限放大,連血液的流動都似乎被無形的力量所凍結,時間在這一刻凝固。
顧醫生,那是她對他獨一無二的稱呼。
顧彥期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復雜的情緒,既有驚愕,也有難以喻的疼惜。
他慢慢將人攬進懷里,不確定的在她耳邊問道,阿遙、阿遙是記起我了嗎
那雙黑色眸子里隱忍著更加瘋狂的沖動,仿佛只要蔣遙說記起他,那抹瘋狂便會破土而出。
可偏偏這時候蔣遙沒有了聲響。
他輕輕扶正她的身體,卻發現她額頭上都是汗,人已經昏睡了過去。
顧彥期眼角彌漫著水霧,唇邊輕輕牽起一抹寵溺的弧度。
他伸手輕輕將她的頭發捋順,別到耳后,這么久了,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接觸,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頰,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屬于他的人,如今卻要偷偷摸摸才能接近。
不知道何時,他們才能回到之前的樣子。
阿遙,我抱你回去!
在她額上留下深情的一吻后,他將她橫抱起,起身的瞬間腿上傳來一陣痛楚,他站在原地咬牙堅持了一陣后,才緩緩邁動步子。
夜色彌漫的莊園里,所有一切都變得安靜下來。
顧彥期抱著蔣遙走后,只剩那輪椅孤零零的停在月光下。
他前腳剛走,后腳就從陰影處出來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林至信一腳踩在輪椅上,語氣不悅的抱怨道,剛才干嘛不讓我出來啊,妹妹都昏過去了!
你看這個裝神弄鬼的家伙走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再摔著妹妹可怎么辦啊,不行,我還是覺得不行,我得追上去把妹妹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