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三房的最后一個鋪子是在西市,那天傍晚被封的。
封條貼上去時,還有掌柜在里頭抄賬,被嚇得一句話沒說,只是低頭往外走,一腳踩爛了門口的泥水。
戶部的人領著內務府的侍衛,進鋪、查賬、搬卷,動作熟練,不像是頭一回。
隔街的布莊掌柜透過簾子看了兩眼,咬牙吩咐伙計:“咱那批銀票,改明兒取,別走這條街。”
陸家鋪子接連被封,商道斷了,京城的幾家大票號跟著抖了三抖,水面下本來藏得極穩的幾樁賬目,也開始浮起來。
有人連夜銷賬,有人托人遞話,也有人直接卷錢跑路。
戶部一連發了五道文書,把與陸家有往來的大戶點了名,說是協查,可誰都知道,這話是軟的,手段不會軟。
這邊動得兇,那邊朝里也沒閑著。
中書省重新議派戶部侍郎人選。
原來那位是陸青云一脈推上來的,此番人還在任,卻被調往西陲,名為協辦邊政,實則遠調。
御史臺兩個剛升的監察御史,連夜收了私宅,搬進舊官署,自稱是“清白之人,才不怕查”。
這風聲轉得太快,連老資格的禮部尚書都感嘆,“朝堂又要換血。”
而李府這邊,一反常態的安靜。
沈霜容這幾日閉門未出,賬房里人走得干干凈凈,連李小姐也把幾間鋪的鑰匙交了出來,只說:“以后你看著收吧?!?
她沒多說話,只叫人把幾處關賬鋪交給舊部接管。
賢王來見她的時候,是晚上,穿著不合身的便衣,袖口卷著,像剛從舊營回來。
“你要走了?”
她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