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正想走進花房,鼻子忽然動了動。
涂窈隨口嘟囔了一句:“好濃的檀香味。”
科米爾聳了聳肩,“那個蔣鵬信了十幾年的佛,大概是他身上散出來的。”
“他每年還給姨媽送佛經呢?!?
他信佛?
涂窈回頭,重新看了眼已經走遠的男人。
“哦”了一聲。
又信佛,又一臉慈眉善目,還送佛經。
涂窈嘆了口氣,小聲嘀咕,“那我再多扎幾捧?!?
科米爾:???
晚上,蔣太夫人就看到餐桌上多出了五個花瓶,通通插滿了花。
涂窈埋頭吃著糕點,格外捧場:“好吃,太夫人,您做得比我做的好吃多了!”
蔣太夫人掃了一眼那些花,笑問:“怎么這么多花?”
涂窈不吭聲,繼續埋頭吃。
老太太笑瞇瞇地問:“是心疼我嗎?”
身邊圍滿了豺狼虎豹,還碰巧讓她看到了最不好對付的一頭。
涂窈無奈,“您怎么跟小池一樣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還每次都來問她。
涂窈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知道他不是好人,只是裝得和善?!?
身居高位,是一群同輩里的領頭羊,但是做足了縱容的姿態。
她沒記錯的話,他的兒子是三個小孩里罵得最兇的
蔣太夫人忍不住笑了,蔣鵬像個蹩腳的演員,盡力地在向她表演慈眉善目。
可在這孩子眼里,早在第一面的時候,就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涂窈又夾了一筷桂花糕,猶豫了一下。
雖然蔣太夫人肯定能想到,但還是忍不住提醒:“所以太夫人,您現在要更加小心?!?
“他好像把我當成您看中的繼承人了,才會來試探我,按照流程,試探不成就會跳腳?!?
“你們這樣的人好像都喜歡從根源上解決問題,逼急了您可能會有危險。”
蔣太夫人笑意更深,蒼老的眉眼里閃過一絲狡黠。
“……那不是個很好的辦法嗎?”
涂窈一愣。
“蔣鵬這個人是有能力,但他不能留在董事會。”
“心術不正又貪婪,還善于偽裝,是個禍害?!?
只要剔除了他,董事會成員構架會十分穩固,就算她暫時找不到合適的,自愿的繼承人,也勉強能撐上幾十年。
未來的幾十年里,哪怕她不在了,也總有人能找到聰慧的,愿意承擔這一切的孩子。
一瞬間,涂窈想明白了什么。
她放下咬了一半的桂花糕,嚴肅道:“您準備故意刺激他們,讓他們兵行險著,對您下手?”
“你準備以身犯險作為發作他們的理由?”
蔣太夫人眼里涌起熟悉的贊賞:“真敏銳?!?
她是預備這么做。
“我年紀大了,沒時間也沒精力去查他們,索性一勞永逸?!?
這樣的辦法省時省力,年輕時她貪方便,也不是沒用過。
蔣太夫人回憶起從前,神色閃過一絲得意,那會兒她可比現在還要膽大,有過兩個月被綁架三次再反殺的戰績。
憑借著這些縱容之下的“意外”,收拾了不少人。
那個年代,她是真正從刀山火海里“殺”出來的。
可惜啊,后來她只敢偷偷用,因為她先生是個極其敏銳的人,老是能逮到她。
一逮到她就開始兇她,也不說話,就這么直勾勾地瞪她,瞪得她心慌。
后來牽掛她的人越來越多,她也就不敢了。
蔣太夫人自顧自琢磨著,反正現在老東西不在了,也沒人兇她了,正好……
可想到一半,忽然覺得后背有些涼。
下意識轉過頭,就看到對面……涂窈正極其嚴肅地瞪著她。
女孩身體緊繃著向前,明亮的眼睛溢著濃烈的怒意,像是燃燒著一團火。
老太太神色頓時一僵。
這孩子,怎么跟那個老東西一個樣……
涂窈氣得眼眶都快紅了,半晌,終于憋出一句:“太夫人,您這樣不對!”
蔣太夫人眼神忽閃,下意識地攏了下鬢角。
“……怎么就不對了?!?
語氣莫名地染上了一絲心虛。
科米爾剛冰敷完哭得通紅的眼睛,一下樓就撞上了這一幕。
“嘿,姨媽,您惹她生氣啦!”
老太太揮了揮手:“去去去!”
科米爾瞬間樂不可支:“姨媽,您這算不算惱羞成怒了?!?
餐桌前,涂窈還是憤憤地瞪著她。
老太太已經太多年沒哄過孩子,頓時有些束手無策。
“這……”
她轉頭求助:“立青?”
管家無奈地搖了搖頭。
還沒問到科米爾,他就擺了擺手,“別看我,姨媽,我沒有孩子,而且誰惹的誰哄。”
哄孩子這項技能對于這個孤寡之家來說還是太為難了。
蔣太夫人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到涂窈邊上。
“小毛啊,我這輩子就沒失過手,我年輕時候也常常這樣做?!?
涂窈目光深深地看著她:“后來為什么不做了呢?因為有哪怕知道您很厲害,卻還是會擔心您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