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池凝視著她的側臉,“這幾天回想下來,才發覺這一路,很多答應過你的事情,我都還沒來得及履行。”
他重新把合同推了過去,柔聲道:“希望現在還不晚。”
涂窈攥著鋼筆,現在的小池就像一個在蠱惑她的海妖。
不對,海妖是盲目地下手,而小池,是一只有理有據的海妖。
她忍不住抬頭,幽幽地盯著他:“……我現在說不過你。”
胥池失笑,又一點一點斂起笑意。
“可是涂小毛,我只是想讓你明白,這一路你不是一個人。”
“這個世界上,你所有的努力都有人看在眼里,還有人愿意和你一同分擔。”
藏起來不能被人知道的秘密也好,背負起來的責任也罷,在天亮之前,他都希望能做她唯一的那個分擔者。
涂窈抿了抿唇:“可是……”
“可是我還是覺得怎么做都不夠。”
涂窈無奈:“……小池,我不是這個意思。”
胥池微微一笑:“可我就是這個意思。”
怎么做都嫌不夠,怎么做都沒辦法去抵消她根本上的恐懼。
她注定割舍不掉另一個世界,他只能多加一些讓她留在這里的籌碼。
“還有一個。”
他打開抽屜,取出一只老舊的被撕開了裂口的錢包。
“這是之前答應你要找到的那位大叔的錢包。”
涂窈一愣:“你真的找到啦!”
胥池笑道:“對,只是找到的時候錢包基本已經空了,好在身份證,照片都還在。”
錢包內皮上附著一張缺了一角的全家福。
“那位大叔目前還在酒店。”
涂窈一手揣著錢包,一手攥著鋼筆。
這三天,小池做了太多的事情。
她能明白,他不僅在試圖撫平她的恐懼,她接受了,小池的“害怕”或許也會少一些。
過了會兒,涂窈重新組織了語:“小池,合同還是得再放一放。”
她認真解釋:“我是愿意簽的,我也愿意接受你所有的好意,但是……”她眼里涌起一點無奈:“我現在只解決了運輸的問題。”
“可你也知道我為什么要種雙孢菇,我得保證大家包括你最后是盈利的。”
她試探道:“我們慢慢來,至少等找到銷路了,我就來簽,好不好。”
胥池眸光微閃,這已經是涂小毛最誠懇最清楚明了的底線。
他的“步步緊逼”也到了退一步的時候。
今天能聊到這個程度,已經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所以,“好。”
涂窈松了口氣:“那現在,我們先把錢包給大叔送過去!”
……
港城一家酒店,一個中年男人正推著行李箱從房間出來,迎面就撞上了一張看起來有些熟悉的面孔。
他看看女孩,又警惕地看了看女孩身邊氣勢斐然的男人,下意識掉頭就想走。
畢竟不久前他才遭遇了一場綁架。
“李先生!等等!”
涂窈趕緊叫住了他。
男人身體一僵。
涂窈歪過頭,“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們在清河弄見過的。”
“我朋友幫你找到了錢包。”
說完掏了掏小包,把錢包遞過去。
男人還有點懵,看看錢包,又看看涂窈,抖著手接過。
碰到錢包的一瞬間,他終于反應過來了,“哎呀實在是不好意思……我想起來了,難怪看你有些眼熟。”
他滿臉羞愧:“你就是那天把我送到酒店的小姑娘吧。”
“你看這……我太不禮貌了。”
涂窈:“沒關系,你對一下證件有沒有少。”
“太感謝你們了,證件不重要,錢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這張照片。”
這張照片是孩子剛出生那會兒拍的,那時候他們條件不算好,拍的照片不多,何況這又是張全家福。
涂窈看向他的行李箱:“您是打算走了嗎?”
男人嘆了口氣:“要走了。”
“我是做采購的,這趟過來本來想碰碰運氣,找個固定的合作線,開拓開拓市場。”
沒想到碰到了這場意外。
涂窈點了點頭,隨口問了句:“您是做什么采購生意啊?”
李先生擺了擺手:“咳,小打小鬧,水果,蔬菜小生意。”
涂窈瞬間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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